果然。

顾盼兮听着沈凭澜毫不掩饰的答案，只觉得一阵冷汗。

这些年来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势力最盛的沈家却始终不打出边关十州的范围，原来只是因为现任平远侯沈钟吗？

“你有意，却因为你祖父不许，所以迟迟不动手吗？”

“是，也不是。”

沈凭澜盯着她，

“中原虽好，却不如烟河太平稳定，我能逞一时之快将它打下来，我的子孙却未必守得住。何必冒着将我祖父气死的风险，浪费我精心训练的士兵，强取这块留不住的肥肉。”

看着顾盼兮认真与他对视的样子，沈凭澜只觉得心情莫名大好：

“我对大渊不感兴趣。我来这里的唯一目的，是你。“

他说得恳切，顾盼兮却不敢轻易相信。

人人都知这位沈家少主用兵如神，杀伐果断，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但同时，性格却也是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甚至，有些心狠手辣。

十五岁时就一手设计揪出来潜入沈家地盘多年的异族探子，并将之施以车裂之刑。

这样的人，不远千里来到帝京，怎么可能真的单单只是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顾盼兮笑笑：

“总之大婚那天晚上我们已经谈好了，我嫁给你，沈家有了皇室这层关系，在北边做起事来会更方便。而你只需要帮我镇住四方诸侯，尤其关注幽王，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做。”

“你倒是不肯欠人的。”

沈凭澜见她根本没听进去，觉得好气又好笑。

“说是不欠，我心里却是知道的。沈家不需要顾家也可以在北边横着走，我于你不过是锦上添花，你对我来说，却是雪中送炭。”

顾盼兮叹道。

重生一世，经历了生死，看透了许多事情，她真觉得自己在慢慢不一样。

“你既不信我，便当自己在与狼共舞吧。”

沈凭澜也不过多解释，”不过有一点我倒可以答应你，若有一天我真要谋取你顾家的天下，只要你听话，我可以保你父母兄弟无虞。”

顾盼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事情发展到今天，沈家想取顾家而代之是会耗费一些心力，但绝不是不可能。

沈凭澜恐怕不是她可以轻易驾驭的人。

现在只希望沈钟，这位对大渊尚有旧情的平远侯能够活得久一点，镇住沈凭澜这个喜怒无常的世子。

自己也要尽快做出改变，趁沈凭澜对她还有耐心，借着他的力把大渊往上提一提。

“沈凭澜，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劝皇兄主动让位于你。也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话，善待大渊的子民，使他们免于战火，也放过顾家，江山衰败至此不是一代两代人的错。我父皇尽力了。”

一阵微风拂过，顾盼兮仰起头吸了吸气。

若湮于历史是顾家不可避免的命运，她只求她在乎的人不用遭遇上一世那样的痛苦。

“若你守诺，我会和父兄一起远走，不干涉你掌权大渊。可若你执意要赶尽杀绝，沈凭澜，我必拼死挣扎，与你争个鱼死网破。”

顾盼兮是笑着说出的这些话。

上一世惨死奸臣之手，她没有挣扎的余地。

可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要奋力一搏。

即便真是与狼共舞，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会紧紧抓住。

“不必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不会给你离开我的机会。你可以利用我，可以通过我利用沈家，但如果让我发现你有逃跑的念头，顾盼兮，我保证会叫你生不如死。”

沈凭澜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

“到时候，不止是你的父兄，整个大渊，都会为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