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胸口好疼……

身体猛地一惊，顾盼兮只听见一声闷哼，接着是头顶传来的疼痛。

“怎么？做噩梦了？”

沈凭澜揉了揉被顾盼兮撞红的下巴，原本轻轻揽着她的手收了收，让顾盼兮贴着自己的胸口，“阿宁？”

阿宁。阿宁。

阿宁是顾盼兮的乳名。

父皇说，他唯一的女儿，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虽有倾城之姿，却只要一生安宁喜乐就好。

听着身边男人一声声耐心的呼唤，顾盼兮才逐渐从噩梦中抽离出来。

下意识地伸手抱住沈凭澜的窄腰，又闭了闭眼睛。

沈盼兮第无数次在心底提醒自己：

他唤我阿宁，这是新的一世了，我不是从前的顾盼兮了，这是新的一世了……

重生的一世，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上一世的她，在十六岁时还是只会黏着母后、嫌皇兄唠叨的小公主。

这一世的她，却在相同的年纪选择了嫁为人妇。

顾盼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二天沈凭澜很早就起床出去了。

临走前将顾盼兮的额头吻了又吻，到底没有问昨天晚上她做了什么梦。

几乎是在他踏出门的同时，顾盼兮就睁开了眼睛，一点没有刚才迷迷糊糊的样子。

自从重生以来，她每天都会仔细回忆上一世死之前的事，希望能从中寻得蛛丝马迹，好拿来为这一世的计划提供一些依凭。

那晚知晓了那令人绝望的一切，顾盼兮反而突然更不想死了。

即使父皇母后已不在人世，亲舅舅为自保将她送给赵恪之这个恶魔，往前是众叛亲离，往后是万丈深渊。

可她不想死。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还想回一次她生活了十八年的琼华殿，还想为父皇母后的坟上再添上一抔土。

她要用一切办法杀了顾勉，她那狼子野心的四叔，幽王。

用他的血，祭奠她父兄的在天之灵。

若她能活下去，不论用什么法子，她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但天不遂人愿。

本已放弃挣扎的她顺从地喝下了赵恪之递过来的酒。

她自幼喜欢摆弄各种奇花异草，轻易便闻出来酒里有鬼参草的味道，能够快速致人昏睡。

睡着了也好。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药效不够强，喝下酒的顾盼兮虽然立刻意识涣散但却没有彻底昏迷。

在身上那人忙着脱去衣服的时候，顾盼兮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像是被锥子狠狠地扎了一下，顾盼兮看着眼前人的样子，猛地睁大了双眼。

那是……

没等她尖叫出声，赵清晏便恶狠狠地扑上来捂住了她的嘴。

眼中凶光一闪，另一只手摸过床头那把尚有顾盼兮体温的匕首，用力地刺进了她软绵绵的身体。

带着惊恐和不甘，赵盼兮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她记得那赵恪之发狠地将刀扎进她的心脏。

记得他那不知是因兴奋还是愤怒而扭曲的脸。

记得自己慢慢虚弱下去、最后终于停止的呼吸。

她惊叹人在死的那一刻可以如此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变化。

每次想到这里，顾盼兮都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还会隐隐作痛。

前一世的那把匕首仿佛仍然狠狠地扎在自己心口上。

那时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就中止在这个十八岁了。

但她重生了。

回到了自己的十六岁。

那个父皇、母后和皇兄都还陪在她身边的十六岁。

顾盼兮花了很长时间，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一向不信那些鬼怪传说。

可当这些传说中才会有的神秘力量真真切切地降临在了自己的身上时，她才发现自己在这偌大的天地间是多么的渺小，不能与任何力量抗衡。

彼时距离幽王逼宫一事还有不到两年。

顾盼兮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准备。

而她做的第一个不同于前世的决定，就是同意嫁给沈凭澜。

边关十州未来的统治者，北边真正的王。

最有实力帮她守住大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