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顾盼兮的第一个十八岁。

大渊朝熙和四年的秋天。

听着门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顾盼兮忍不住一阵阵的发抖，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簪子。

门开了，一股熟悉的令人胆寒的麝香味扑面而来。

“怎么？新婚之夜，想玩点新花样吗？美人纤纤玉指，可别被这不值钱的簪子划着了。破了皮，就不好看了。”

“要被乱棍打死的。”

最后一句话的嗓音陡然变冷，却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笑意。

顾盼兮如坠冰窟。

男人突然走到盖着盖头的顾盼兮面前，吓得她忍不住后退，膝盖上的淤青新伤叠旧伤，疼得她几乎要晕倒。

“赵恪之，本宫是公主，你敢以下犯上，你可知这是诛九族的死罪！“

声音已是止不住的颤抖，背却仍是挺得直直的。

对面的男人却不做声，只是自腰间拔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赵恪之……”

顾盼兮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心里知道林家已经彻底放弃她，皇兄也生死未卜，求生的欲望在此刻因恐惧和绝望而变得飘渺。

“您还当自己是公主呢？林北江是你的亲舅舅，帝京一乱，他还不是把你交给了我，只为换一张出城的文牒？”

男人缓缓踱步到顾盼兮面前，平静的嗓音听不出情绪，却让顾盼兮更加绝望。

说着便将粗暴地将僵直地坐在桌边的顾盼兮拎起来，向缀满了红绸子的大床走去。

顾盼兮的手还死死地握着那柄其实远不够锋利的簪子。

男人见状反而笑了：

“怎么？还想自尽不成？你以为林家送你来是让你享福的？林家那群没用的东西尊你一声公主，我可不怕你。“

一把扯掉顾盼兮的盖头，男人对上她那双充满了恐惧又有些迷茫的大眼睛。

少女散落的发丝柔顺地垂在雪白的脖颈边，前日留下的淤青有些已经发紫，更衬得周边的皮肤白嫩动人。

顾盼兮故作镇定却止不住发抖的样子更激起了对方折磨她的冲动。

男人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也不看她，只是继续说：

“你既然来了，就老老实实在这待着，你是公主又怎么样，今儿还不是落在了我赵恪之手里？用心服侍本官，除了不时添些伤外，本官不会为难你。”

冰凉的匕首缓缓伸进不再发抖、反而有些木然的顾盼兮怀里，贴着她胸前的肌肤，传出阵阵凉意。

男人又接着补充道：

“大渊朝的天，马上就要变了，太子已死，等幽王一上位，这凌州就是我赵恪之的天下，到时候，本官便是给你吃刀子，你也得笑着受了！”

皇兄……死了？

顾盼兮突然就松开了手中的簪子，银质的簪子应声落地，男人满意地笑了。

“顾临舒那个废物，堂堂一朝太子却如此软弱无能，徐国水灾，不趁乱吞并也就罢了，竟让地方放粮相助，当我们边境是什么地方？”

“在这儿，吃人是不用吐骨头的，贪进钱袋子里的银子还想让我们交出来，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赵恪之看着顾盼兮逐渐失神的双眼，越说越兴奋。

“公主，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幽王重手足之情。皇上，哦，现在该称先皇了，先皇刚一病重，幽王就赶紧从边关赶回帝京，接管了皇宫，清点了那些瞎了眼拥护太子的罪臣们。这才守住了我大渊朝的太平天哪。”

可不是重情重义？

平时紧赶慢赶也要花上半个月的路程，这次却只用了不到三天就赶到了。

不是抱定了逼宫的念头，事先埋伏，还能是什么？

顾盼兮突然很想哭一哭。

哭她一辈子爱民如子的父皇，哭她温润谦和的皇兄，哭她以命相搏把她送回娘家林家的母后……

但她实在又惊又累，再流不出一滴眼泪。

只能眼看着赵恪之慢慢靠近她，将她拖入一场无边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