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就像我之前曾经有个客户老板，是科技大牛，照样在上会时前言不搭后语，结束之后直言比向领导汇报工作紧张得多。

当我们走进那间决定命运的会议室时，面对着十几个正襟危坐，带着审视目光的委员和审核人员时，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静到能听到墙上大钟滴答滴答的走时声，似乎在不断的提醒着我们。我草草的扫了一下事先已经放到桌面上的问题，果然不出所料，收入确认问题放在第一个，应该由李雪琴回答，但看到她颤抖的双手，我就知道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于是果断决定不能让她开头炮，连忙示意刘华强把第二题关于战略的问题答了，给李雪琴留下一定的缓冲时间。

刘华强再怎么样也是当过老师的教授级高工，平时高谈阔论惯了，紧张归紧张，但谈到战略问题时，还是比较有底的，虽然中间有几次口误，但还是及时纠正过来的。唯一的缺憾是回答这道题所用的时间太短，李雪琴明显还没从慌乱中恢复过来，答得支离破碎，导致了最关键的那道题被委员们不停地追问。而她越被追问就越慌，越慌就越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答案，原本保养白皙的脸涨的通红，眼神里满是惊恐。刘华强也补充了几句，但他毕竟不是专注财务，也没帮到什么忙，委员们的眼睛始终盯在她的身上。

坐在刘华强身边，我侧眼看了一下，发现他耳后的汗水已经把衬衫的衣领浸湿了，肉眼可见的汗珠还在不断的涌出来，但即便平时他口若悬河，此刻也已经无计可施。之前我曾经要求代替李雪琴回答，但是被委员拒绝了，要求财务总监亲自解释，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次申请：“各位委员，因为李总有些紧张，问题回复表述的不够清晰，请允许我作些补充。”

为首的委员看了眼已然语无伦次的李雪琴，知道她也答不出什么东西来，再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只剩下十五分钟了，只好点头同意我来补充。其实我并不比李雪琴知道的多或是更详细，只是我比较擅长把所有数据用委员们容易理解的逻辑串联起来，让他们听起来觉得有道理，多列举些客观证据来支持我们的观点，更重要的是我不太紧张，知道他们也无非是在走个流程，需要我们给个说法而已，这样我就能直面问题，避重就轻，作出尽可能明确的回答。

等我好不容易答完这题，勉强获得委员的认可，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但还有三道题目没答。估计委员们也烦了，索性直接要求我把剩下的题都简单回答掉，加快答题速度。这就更是我的强项了，因为余下的题目都属于规范性、关联交易方面，所以只需要我们给出结论和简要论据，对于不重要的追问，该认错就认错，绝不死缠烂打，不奢望证明我们完全正确，我的目标很清晰，六十分，六十分就足够我们通过发审会！就像前两天在梦中做选择题那样，而当下的主要问题就在于收入确认，其他问题根本不值得花时间去解释。

会议结束之后，当我们再次聚集到会议室，听委员宣布最终结果的刹那，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死死盯着他手里的那张薄薄的纸，万幸，我们通过了！下午的三家都通过了，三个公司的老板们握着手互致慰问，相信他们的手心应该都不会那么干燥。我们作为参与者，能够见证新的公司将成为上市公司，心里也是有种兴奋，虽然一开始很多人并不看好这个项目，因为规模太小，但我们最终还是熬过去了，其实最需要感谢的是监管机构的政策导向，至于公司、中介机构，只是在这大势之下做了些程序性的工作罢了。我也笑容满面的拍了拍孟玲的肩膀，打趣道：“今年的年终奖有着落了！要不要拥抱祝贺一下？”

在证监会的电梯里，意外的遇见了多年未见的前同事冉娜，之前听说她考进证监系统，想不到能在证监会碰到。她说是借调来证监会的机构部，已经干了两年了，看我满脸春风的模样，也猜得出是项目过会了，忙不迭的恭喜我们。不过周围人太多，也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就匆匆告别了。

晚上自然是一番觥筹交错，互相赞美的庆功宴，在这一刻似乎都忘记了客户多次粗暴的指责我们的工作，忘记了邱总的不配合，忘记了被审核人员的教训，甚至忘记了李雪琴在会上的手足无措，你赞我一句“临危不乱”，我夸你一声“稳如泰山”，其乐融融的计算起客户的融资额，老板们的预计市值，当然我们也在半醺的盘算着自己承销费收入和提成金额，刘华强还难得大方的在微信群里给我们发起了大红包。

注释：

发审会上的问题通常是2-5题，少于或等于两道题的暗示这个项目必然会过，超过五道题的就存在一定被否的风险，曾经遇到过整整三页、八道问题的极端情况，当时就觉得可以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