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谁？

这位可是堂堂大夏镇北侯。

大夏最大的侯爷，陛下亲兄，治下三洲封地。

拥兵百万，三十年里打退蛮子不下百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若是换个人，功高震主怕是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唯有这位爷长青不倒。

建国初期陛下摄封三十六藩王，后又因藩王势大，由吕后出面当恶人，打压了一番藩王势力。

所谓打压，无非就是杀一批，打压一批，扶持一批。

为君之道，重在平衡。

也就是那时候被陛下赖住，不得不走马上任，远赴边疆。

封疆裂土一人独领三洲如此豪迈的也唯有这一位。

虽然地处边疆要撑起抵抗匈奴入侵的重任，但古往今来又何时有过一候封三洲的壮举？

这般人物，这时节里要入京？

朝堂上那些人，又怎么敢？

老刀客可不会去想这里面有多少弯弯绕：“明日你带着你师弟，再过一遍，死记硬背也好，至于最后的那两式刀法，来日方长，下次再见时，还你便是。”

其实老刀客不知道是否还有再见之时。

只是那两式刀法，此时即便教了林九难，依林九难的水平也无法领会。

那些死记硬背下的东西也已经够林九难半生领悟了。

乐呵呵的笑了笑，终于还是放下了茶杯，抓起葫芦来一口烈酒饮下。

“你看，世事难料，唯有一壶水酒，以慰风尘，想那么多作甚？”

顾水问像批评林九难一样批评起来：“不要以为借着这些由头喝酒便可以，哪里偷来的葫芦？入京一趟竟未离过手！”

老刀客不理女儿，那哪里能叫偷？

不过是见猎心喜罢了。

“早些睡吧，明天好好教！”抛下这么句没头没尾的叮嘱匆匆离去。

……

这次出行对于林九难来说是场不知缘由的出行，但对于百姓来说是场盛大的游行。

既然是游行，也就意味着有热闹可瞧，也就意味着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可是东宫太子，能远远的瞧见一眼，已是幸事，毕竟那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

……

昨日里师姐的教导着实有些过犹不及，以至于此刻林九难浑身依旧酸痛。

但师姐不依，师姐说为了日后能少受些苦，这些东西哪怕是烙，也要烙进林九难的骨子里。

揉了揉肩膀，缓解疲劳。

但与之相比，更让林九难不适应的是今日的盛装。

侍女们甚至给林九难画了一个淡妆掩盖暗淡的眼袋。

军伍中人，五直三粗的汉子，这辈子都没化过妆……

衣服也很庄重，虽然林九难一直觉得那广袖甚是累赘。

队伍启程时便开始吹吹打打，特意绕了路，由南向北，再转向西门出城。

道路两旁围满了百姓，禁军拉开维持秩序。

但林九难不在意那些百姓，掀起的马车帘也不是为了百姓，他一直沉默着，同入京时一样四处打量着。

或是本应如此，无人多想。

所以林九难看到了不少自己想要看的东西。

禁军，皇宫之外的内城，外城，守军。

这是京都的防御系统。

林九难一一看在眼里，也一一记在心里。

在南城，多是达官显贵之所。

不知北城是否会好些？

那贫民窟想来会松懈上一些，回来后要好好摸索……

若是有朝一日，又该如何去逃？

想了很久林九难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希望。

连一成把握都没有的事情便等于不可能。

出外城门的时候，林九难凑近了窗口，自下而上瞧了瞧外城墙，心里更苦了些，又高又厚，固若金汤。

出了城门。

吹吹打打了一路的仪仗队终于停了下来。

闲杂人员也默默地退出队伍。

卫队分成了两组，一组开路，一组坠后，随行官员们处于中间，车队拉的很长，有条不紊的前行。

终于走出了那座该死的皇城。

恍然间觉得过往这几个月来似是一场梦境，虚幻且不真实。

显然这是些自我安慰。

但终于再度得见这青山绿水，白云飘飘。

热烈的太阳透过马车窗子打进来，尘糜浮动，自由的味道随风飘荡。

林九难的心情还是好上了几分，右手食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木板，口里哼了一段小调儿。

顾水问听了一会儿，感觉还不错，问了一句：“这曲调倒是不错，有种悲怆的味道，只是为何没有词？”

林九难愣了愣神，片刻后一声苦笑：“边军中盛行的小调，填词多有荤黄，不提也罢……”

顾水问有些意外，但没有再继续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