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悠扬鹰鸣响起,一只金色羽毛的鹞鹰一头扎进窗内。
栽倒在老刀客怀里,再也不肯动弹。
老刀客放下酒杯,满脸的笑容,在鹞鹰背上摸了几把,又揉了揉那小东西的脑袋。
那神武英俊的鹞鹰竟然一副享受的姿态,再叫了几声,短促又温柔。
老刀客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两下:“既然来了,还要藏到几时?”
“哪里是藏?”一道女子声音响起,身影随后便现身出来。
步伐轻快沉稳,步子很大,竟有些豪迈的味道,头发被修剪的很短,齐耳,但很显然手法很差,有些参差不齐,细碎散乱。
身着一件白色练功服,手脚束紧,腰间缠了一道牛皮腰封,颜色斑驳,左手提着一把长刀,比寻常刀刃要长上不少,显得有些突兀。
随手将长刀立在一旁,推开窗,嗅了嗅庭院里的花草酸香,拍了拍手,来到老刀客身后,双手攀上老刀客的肩膀,轻轻的揉捏起来。
老刀客眼角眯的更加厉害,一脸阳光灿烂,嘴上还是发着牢骚。
“怎么来到这个时候,老爹我盘算着你怕是一早儿便入了京?又去了哪里?”
“观星阁啊,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自然要去瞧瞧。”
“结果呢?”
“那老道儿一天到晚闭着眼,谁曾想这么敏锐?被拉着好一通寒暄,最后还说要来找你喝酒!”
“哦?”
“那我哪里能容得他来?跳下楼阁跑了开。”
“就不能走门吗?那老道儿还能拦你不成?”
“我才不!”
顾水问环视一周,马达这五大三粗的模样很快就被否定,盯着林九难细细的瞧了瞧:“这就是我的,小师弟?”
被这般打量,林九难有些坐立不安,但显然不是因为那道好奇的目光。
而是因为这师姐哪里是师父口中的男人婆,反而貌美的很,装束也很别致,眸如秋水。
不同于简红尘的温婉气息,反而显得很英气。
这让林九难有些紧张,站起来身来行礼:“见过水问师姐。”
顾水问豪迈一笑,自小除了那些军中汉子,顾水问只有一位老父相依。
如今突然多出了个小师弟,也算弥补了多年的夙愿。
“不要客气,坐坐坐,以后跟着师姐,师姐定会照拂你这小师弟!”
老刀客觉的这话有些不妥,不咸不淡的提点了一句:“这位可是太子殿下……”
顾水问略微停顿,毫不在意:“那也是我小师弟!吃吃吃,跑了这么久,倒还真是饿了。”
……
初次见面是简短而仓促的,但这顿饭老刀客吃的很是开心。
但不知为何。
不同于往常的是。
这天夜里。
老刀客夜半而至,入了林九难的房。
坐在林九难面前,盯着林九难瞧了很久。
末了还是想不通,低声一叹,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那晚初见你时,你那一叩,本应把你拦下的。”
林九难如今将老刀客视为救命稻草一般,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是眼眶微暖,声音依旧平稳,注视着眼前一片黑暗,以及窗畔的月光。
今夜无风无雨,云朵也少,所以月光明亮不少,只是还是看不清师父此刻的面庞,也就无从猜测师父此刻在想些什么。
还没等林九难想好要如何回答,老刀客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的本名,叫什么?”
原来师父不是在嫌弃自己,原来师父知道自己的身份……
“回师父话,小徒本名林九难。”
“呵呵~名字倒是有些奇怪。”
“是一个游方道士,告诉我父亲我此生必有九难,是个无福之人,我爹便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
“哦?你爹可曾描绘过那道士的细节?”
“这个倒是没有过,只说那道人胡子很长,装束有些脏破,其余的便没有了。”
“那类游方道士中除了坑蒙拐骗之辈,也是藏着些真正的大能的,比如……我那师兄?
既然不知,那便算了,福祸未知,哪能尽信?”
其实老刀客撒了谎,因为他忽然觉得这道士的寓言很是精准。
“其实教你这件事,对于你来说未必是件好事情,那女人八成不会放过你,或是暴尸南城外,或是做一条安静且听话的狗,听话到连尾巴也不要摇一下儿,这么点儿微末的伎俩又能有什么帮助?说不得还会因此而招来杀机。”
老刀客忽然抬起头来,即使在黑暗里,那道目光也锐利到让林九难感到一阵刺痛,老爷子声音忽然凌厉起来。
“纵然如此,你还要学下去吗?”
林九难连短暂的思考都没有过,异常坚定的回答:“师父,我想学!”
“即使如此会让那女人更加不放心,会让你死的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