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客在心里想的是书生那书院,经历了前朝焚书坑儒以后似乎已经失去了很多胆气。
但齐先生不知晓这一点,追问道:“为什么要犹豫?”
“总觉着有些不舒服,我不想这样做。”
齐先生忽然有些急促:“到了如今还这么讨人厌,真当自己敌人太少?你能一把破刀,横档在外,你女儿怎么办?据我所知,那孩子似乎并没有踏出那一步。”
老刀客不想过多的思考这个问题,就像老友说的那样,不是想不明白,而是不愿想:“那孩子啊……”
老刀客眼神有些恍惚,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在口中兜转几番。
细密温柔的微辣口感,鼻腔弥漫开来的酒香浓郁芬芳。
而后眼神豁然明亮起来,嘴角,眼角,眉梢一起挑起。
“你也知晓我这一门刀法重在霸道二字,虽然那孩子自小修习,把自己视为男孩子一样过活,坚强且认真,可女子终归是女子,在霸道这二字之上总是差着一些什么,所以我想,若无大机缘,她大概很难踏出那一步了。”
“那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思,也好让那孩子省些心思?”
老刀客不想去在意这一点,缓缓的摇了摇头:“不行,前几日那天晚上,我已经应下了,既然应下了,那他便是我徒儿,那我便要教。”
齐先生略微沉默:“那孩子第一次见你时?”
老刀客点了点头:“他什么都没有说,一拜到地,大礼相迎,喊了我师父,而我扶起了他。”
“就因为这么件小事?”
老刀客不明白同样的问题书生为什么要问起两次。
而且自己明明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不想再回答一次。
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见书生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没有在看着自己。
又轻轻的嗯了一声,温柔且平静。
齐先生自然是看到了的,只是不知要再怎么继续谈下去,端起酒杯遥遥一敬。
尽管被称为美酒,入喉也是辣的,齐先生还是不懂这东西有什么好。
他们好像都很喜欢,唯独自己不喜,但还是会跟着小酌,不是为了酒,而是为了与友人闲适的交谈。
接连的爽口凉菜下肚,那股辛辣的味道才消减了些。
齐先生站起身来,在凉亭边缘看了好一会儿。
看清风拂过树梢,看水波粼粼,看午后慵懒人间。
末了齐先生挥了挥手:“走了……只是要告诫你一番,不要相信那个女人,如果可以的话,远离京都,一如那些过往的岁月里一样。”
老刀客依旧在剥花生,攒了不少,满满一把尽数填入口中,略微咀嚼便汁水四溢,满意的拍了拍手掌,道了声:“嗯,谢谢。”
当然这里的一切无人知晓。
……
林九难这会儿正在和侍女,侍卫一起六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但其实都在猜测一件事,那二人为什么会如此熟络?
又会谈着些什么事情?
马达有些兴奋,不过是几日间,便接连见到了两位只有在传说中才能听到的人物,怎么能不兴奋,不停的猜测着那二人的关系,又在进行着什么样的谈话。
“好了,不要再胡乱猜测了,收拾下,准备听课去吧。”
林九难低头瞧了瞧,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有些紧张,再度掸了掸外袍。
马达这会儿还是忍不住乱糟糟的思绪,那老刀客会教太子爷些什么?
自己跟着太子爷又能不能偷学两招。
霍……偷学那位两招又该是个什么威力?
总归是比军中通用的那些招式要强很多。
光是想想这般光景,就有些美好而梦幻,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起来。
侍女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断了马达的白日大梦:“想什么呢?还不快去跟上你家太子爷?”
大致是因为好奇,今日里侍女也亦步亦趋跟上前来,准备跟着这两个憨憨去听那老头儿讲些什么。
又考虑着门派有别,会不会被那老头轰回来。
脚步有些轻挑,裙角随之一起一落悠然摇晃着,显得有些可爱。
太子府的演武场是块占地很大的地方,不难看出这里之前的热闹景象,那些油光锃亮的痕迹四处可见。
在武器架上,青砖上,甚至是树干上。
但林九难对这样的场所倒还算是熟悉。
军中的演武场也是这种德行。
一排石锁,一个比一个油光水滑。
至于马达,那厮简直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自然不必多说。
摸了杆长槊游龙入海一般舞的是虎虎生风。
侍女今日也颇为认真的看着马达耍宝,这军中的法门和如今宗门之内的其实差别很大。
军中之人,这一招一式之间更为大开大合明朗利落,招数大多直白浅显。
当然你若是以为这些简单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