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不止传到了瑶妃耳中，更是传到了上官雪这边。

上官雪听到下面的人汇报情况时，当即就恼怒地砸了一个花瓶，花瓶“哗啦”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瓷片。

她面目狰狞地又砸了一个茶杯，又惊又怒:“柳若烟!没想到你竟如此卑劣，竟敢利用我!”

丫鬟也在旁边不安地问道：“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柳小姐是咱们带来的，发生了这种事，瑶妃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什么柳小姐，要不是我，她如何能待到今天？”上官雪冷笑一声，眼底划过一道寒光，“至于瑶妃，现在她哪还有功夫对付我们，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该是那柳若烟！”

话是这么说着，上官雪的手指却紧紧扒着腰间的雪色香囊，葱白的指尖青筋都微微显现出来。

愤怒过后是无止境的茫然，她呆呆地坐回座位上，目光盯着一个地方，神色却是怔然。

为什么……

在其他人心绪各有思量的时候，上官曦心里亦不平静，她看着祁临道：“所以你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看我想要干什么？!”

祁临也道：“所以你给我下毒就是为了取得祁炫的血液？”

上官曦：“……”

她正了正脸色，解释道：“其实我给你下的不是毒。”

祁临却笑道：“我知道。”

“啊？”

“过来点，告诉你一个秘密，”祁临朝上官曦勾了勾手，桃花眼眨了眨，而后俯身在上官曦耳旁，闷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脖颈上，“……本王百毒不侵。”

上官曦一脸惊奇地爬起来坐好，“百毒不侵？天下奇毒都于你无用？”

“不，”祁临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手指，飘然一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谁也不能保证我这副身体的承受能力到何种程度。”

“毒不死你，但会疼吧。”哪怕到这一步，上官曦还是很讲究科学，她探了探祁临的脉搏，“世上没有什么百毒不侵的体质，若有，也不过是因为体内蛰伏着更可怕的东西，其他毒性无法抵抗罢了。但毒与毒相冲，经脉必定受阻，身体自会受到反噬，所以，应该很疼吧？”

所以祁临之所以能辨认出药与毒的区别，是因为毒游走在身上会疼，而药不会。

之前那副神色都是装的，但——上官曦抬眼看他，为何他会装得这么像……

祁临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敲了敲她的脑袋，眼里波光潋滟如水，轻笑道：“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早就不疼了。

上官曦默然一刻，眼眸看着她，忽地璀璨一笑：“去碧落黄泉吧。”

外面的人乱成一团的时候，他俩静静地泡在热气腾腾的泉水中，任由水雾打湿脸庞。

“碧落黄泉候佳人，奈何桥上问三声。

曾渡怨灵数百年，不渡情爱三炷香。”

泉水氤氲音颜的时候，也氤氲了人心，恍惚中，似是真的到了碧落黄泉，周围热气蒸腾如同亡灵被超度。

上官曦靠着岩壁，整个人沉没在泉水里，湿漉漉的头发也落在水中，随着水波飘飘浮浮。

她的脑子陷入了一团混沌之中，分不清是梦或是现实。

突然有个日期浮现在脑中，十分清晰——

十二月初八。

她不知身处何方，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喜庆至极的声音。

“嘀嗒嘀嘀嗒!”

敲锣打鼓的声音响了一路，红轿子在路上畅通无阻，四人抬轿，八人撒花，花瓣铺了一路，红得璀璨，在雪中格外抢眼。

四周是围观的人群，有的带着孩子兴高采烈，有的指着垮马高坐的状元郎唏嘘不已，有的纯粹是新奇地昂着头围观，各有各的想法。

李大娘扯着自个的小孙子，看着前方的男儿郎感叹道:“这状元郎长得可真俊啊。”

刘姨也一边摆弄着烧饼一边探头道:“可不是，当初谁不说南姑娘有眼光……哎呀，瞧我说的什么话!”

另一边卖花的老大娘剪着花枝上的小尖刺，垂着眉头叹道:“……这可真是谁都没想到啊，唉。”

花轿在人声中缓缓前行，状元郎高高坐在马背上，一身红衣，高冠束发，俊颜冷峻，他一手随意拉着马绳，途中经过丞相府，却是一眼不瞧，直直便迎着花轿在巷子中穿了过去。

“小姐……”

有丫鬟在身旁轻声唤道，她却恍惚地站在丞相府门前，看着身姿清逸的状元郎从她门前经过，心中一片苦涩。

“你怎么……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