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使鲁，仲尼命门弟子往观。子贡反，报曰：“孰谓晏子习于礼乎？夫礼曰：‘登阶不历①，堂上不趋，授玉不跪。’今晏子皆反此，孰谓晏子习于礼者？”

晏子既已有事于鲁君，退见仲尼，仲尼曰：“夫礼，登阶不历，堂上不趋，授玉不跪。夫子反此，礼乎？”

晏子曰：“婴闻两楹②之间，君臣有

位焉，君行其一，臣行其二。君之来遬③，是以登阶历，堂上趋，以及位也。君授玉卑，故跪以下之。且吾闻之，大者不逾闲④，小者出入可也。”

晏子出，仲尼送之以宾客之礼。反，命门弟子曰：“不法之礼，维晏子为能行之。”

注：

①历：过，超越。

②楹（yíng）：厅堂前的柱子。

③遬

：通“速”。

④闲：约束，限制。

译：

晏子出使鲁国，孔子派他的门人弟子前去观察晏子的言行和举止。子贡回来后，向孔子报告说：“谁说晏子熟悉礼仪？按礼仪的规定：‘上台阶不能越级，在堂上不能快步而走，向君主进献玉器不能下跪。’而晏子见鲁君的时候全部与此相反，谁说晏子是熟习礼

的人呢？”

晏子结束了对鲁君的拜谒后，离开宫廷去见孔子。孔子问晏子说：“按礼仪的规矩，上台阶不能越级，在堂上不能快步而走，向君主进献玉器不能下跪。先生违反了这些吗？”

晏子说：“我听说两个柱子的中间，君臣各有其位，君王走一步，臣子走两步。鲁君走得快，所以我上台阶跨越而行

，在堂上快步而走以在规定的时间到达我的位置。鲁君接受玉器时身子低伏，所以我得跪下以比他更低。而且我听说，大的方面不超越礼的规则，小的方面有些出入是可以的。”

晏子出去了，孔子以宾客之礼相送，返回后对门人及弟子说：“不拘泥于礼法，又能符合礼仪的精神，只有晏子能够做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