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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公不说晏子晏子坐地讼公而归第一

晏子臣于庄公，公不说。饮酒，令召晏子。晏子至，入门，公令乐人奏歌曰：“已哉，已哉①！寡人不能说也，尔何来为②？”

晏子入坐，乐人三奏，然后知其谓己也。遂起，北面坐地。

公曰：“夫子从席③，曷为坐地？”

晏子对曰：“婴闻讼夫坐地，今婴将与君讼，敢毋坐地乎？婴闻之，众而无义，强而无礼，好勇而恶贤者，祸

必及其身，若公者之谓矣。且婴言不用，愿请身去④。”

遂趋而归，管籥⑤其家者纳之公，财在外者斥⑥之市，曰：“君子有力于民则进爵禄，不辞富贵；无力于民而旅食⑦，不恶贫贱。”遂徒行而东，耕于海滨。居数年，果有崔杼之难。

注：

①已哉：古代叹语，好比说“算了吧”。

②为：语气词，表疑问。

③从席：陪着喝酒。

④愿请身去：希望可以辞官回乡。

⑤管

籥（yuè）：钥匙。

⑥斥：拿出。

⑦旅食：和众人吃一样的食物。旅，众。

译：

晏子在庄公一朝为臣，庄公并不喜欢他。有一次庄公喝酒的时候，下令召晏子前来。晏子到来后，刚进宫门，庄公便命令乐手唱道：“停下吧，停下吧，我心里不高兴，你还来做什么啊？”

晏子入席以后，乐手又唱了三遍，他这才明白唱的是自己，于是站起身，向着北面坐到了地上。

庄公

说：“先生跟寡人一同坐在席上的，为什么要坐到地上去？”

晏子回答说：“臣听说，与人争辩时就得坐到地上，现在臣将要同君上您争辩，怎么敢不坐到地上？臣听说这样的道理，管理的百姓虽然人数众多，但不讲道义，国力强大但不对诸侯以礼相待，喜欢勇猛的力士而厌恶贤德之人，一定会招来灾祸，这说的就是像君上您这样的国君啊。况且我的善言不被釆用，希望君上准我

辞官吧。”

晏子说完这些话，就从宫里退出，快步走回家，把家中开门的钥匙送还给庄公，还回了庄公赏赐给他的宅邸，把府外的财产都拿到集市上卖掉，说：“君子有能力为百姓做事，就可以做官享受俸禄，不推辞富贵；没有能力为百姓做事，就应当与百姓吃同样的饭食，不厌弃贫贱。”于是徒步向东走去，在海滨耕种田地。过了几年，齐国果然发生了崔杼叛乱杀死庄公的祸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