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阴翳的脸上满是讥讽，看着莫冲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更是张狂大笑。

莫冲默念守心心法，让动摇的本心慢慢平定，面色平静地对任平生说：“世道如此，就算是驱魔司，也给不了所有人公平，在安溪的时候我就已经看清，哪怕已经被揭发的丑恶，也不一定会被大黎律定罪。”

“法也许是好的，但法也需人来执行，我莫冲不敢说自己大过法，但我也敢认，我的公平公正大于某些人。”

“天下不平事千千万，我莫冲管不到每一个角落，但我能管我自己看到的，法给不了他们的公道，那就我来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孟有鑫的底线是不吃活人，所以他会去刨坟墓，去买人血，我可以接受他这种行为，所以我认为他是不该死的魔。”

“任平生，驱魔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迂腐，只会谨遵教条不知变通。”

任平生脸上笑容逐渐收敛，正视莫冲的目光，嘴角牵动，皮笑肉不笑：“莫冲，我倒是对你有些改观了，希望你恪守的公平正义，是真正的公正，这个世道什么都不缺，就缺点真正的道义。”

莫冲冷静问道：“不要再扯这些，你告诉我你知道的消息，我自会判断你给的消息值不值得我专门为你去杀恶人。”

任平生沉默半晌，说：“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啊，也罢，如今我寄人篱下，姑且信你一次。”

“老夫耗费数十年，踏遍大黎每一州，敢说比你们任何一位驱魔人去过的地方都多。上元天国暗中掳掠小孩的事，我自然也有见过，我还冒充上元天国的大魔，见过一位接手了小孩的下家，呵呵，那人的身份说出来我都怕吓到你！”

莫冲一愣，并没想到任平生对于此事的了解都到了这个地步，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黑漆漆的内心世界也随着情绪波动微微震荡。

只要知道了下家，顺藤摸瓜总能把幕后的组织给挖出来！

莫冲连问下家到底是什么人，任平生很满意莫冲的反应，吊足了胃口方才缓缓开口：“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黄门，哈哈，恐怕将来也不会长毛了。”

小黄门就是小太监的别称，莫冲眉头一皱，不懂一个小太监有何特别的。

见莫冲在关键问题上不开窍，任平生冷哼一声，道：“真是蠢货，那可是太监！自从前朝宦官乱国之后，皇帝早就砍了阉人的权势，如今阉人不得参政，不得从伍，不论监军还是近侍，都不得由阉人担任！”

“所有太监都由宫廷内务府管理，没有宫里的命令，所有内官都不得离开皇宫，更不能离开日照城。”

“所以啊，莫冲，你说这个接收了一堆小孩的小黄门，是从哪里来的？”

说话到这个份上，再不明白就不是迟钝，而是愚蠢了，太监自然是从宫里来的，这些孩子自然也是送到宫里去的。

莫冲下意识问道：“那宫里要这么多孩子做什么？朝廷一声令下，不知多少人愿意将自家孩子送到宫里去，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任平生，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任平生道：“这是我亲眼所见，信不信由你，我本事虽然不小，倒也没到敢闯大黎皇宫的地步，我怎么会知道宫廷要这么多小孩做什么？哈哈，我猜啊，会不会你们朝廷里有人养魔为患，拿小孩给魔练邪功呢！”

莫冲沉默不语，他将一些线索串了起来，如果小孩真是宫里面要的，那安溪的刘德安等人未被刑狱司处置也能理解了。

因为他们就是这条线上的最末端，他们都是在为朝廷办事，若非实在没有办法，整条线上的官员都会力保他们。

害几个平民变成魔，又害诸多路人无辜惨死，这等小事，岂能和为宫廷办事相提并论？

那么这条线的最上端，又会是谁？

莫冲心中一阵胆寒，还能是谁？唯有那位至高无上的人间帝王，隆盛帝。

在这条线上，还有上元天国的影子，岂不是说，朝廷还和上元天国有所勾结？莫冲眼神有些茫然，突然感觉，这世间除了自家的驱魔司，举目皆敌。

莫冲相信“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切行为都有其逻辑。

现在莫冲想不通逻辑的事情有两件：

一是明贤王构陷宁远王的动机；

二是皇帝私下买大量孩童入宫。

任平生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的事已经告诉你了，莫冲，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莫冲没有说话，任平生又说：“我不过一缕残魂，威胁不到你，你若是不愿履行，我也奈何你不得。”

“你放心，我会去给你找个活人来。”莫冲平淡说道。

“哈哈，那就希望不会太久，莫冲，我等着你！”

离开内心世界，莫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周永成歪着脑袋看他，在她的眼里，莫冲不过闭眼打盹了一小会，再睁眼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

周永成轻声细语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莫冲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