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窗户被人缓缓推开，淡淡的月色溢透进来，像是在屋内起了一层薄薄的银雾。

沈聿安来到书桌前，拿起梨乔叠放好的纸张。

刚才梨乔坐在桌前书写的影子投映在窗布上，让他很惊讶，对方不是不识字吗？

借着月光，他简单地翻看一番，发现他只认得这上面零星几个字。

望着满纸像是胡乱写出来的“错字”，沈聿安突然意识到或许一直以来梨乔是识字的，只是不识五岳的字。

他熟识各国历史，然而这纸上的字并不属于历史上任何一国的字。

恍惚间他想起了一些事，记忆中梨乔曾经发烧过，死去的人又怎么会生病？

所以，他的阿梨真的是个鬼吗？

他脚步轻缓来到榻前，撩开帐幔看去不由一愣。

只见床上酣然入梦的少女正抱着一件白色披风，娇小的脸蛋紧贴着帽檐的狐狸毛。她秀眉轻蹙，微微上翘的纤柔睫毛还粘着湿意，就好像睡前难过地哭了一场。

沈聿安无声地笑了，瞳眸如秋月下波光潋滟的湖面，温柔地不像话。

他点了女孩的睡穴，上榻将其搂进怀中，薄唇碰了碰女孩的鬓角，平日里清冷的嗓音低哑透着一丝受伤。

“我就在这，为何你回来了不肯与我相认？”

明明她是爱他的，而他也爱着她，可沈聿安总觉得他与梨乔之间隔着什么东西。

让他哪怕像现在这样抱着她，也无法心安，无时无刻都觉得对方会再一次离开他，消失不见。

……

翌日，梨乔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君北楼，见面的包厢在一楼最里侧，远远就看到了昨晚的那个侍卫守在门口。

她一走近，雳月就拱手行礼语气十分恭敬，“四公主，我家王爷已经等您多时了。”

梨乔点头对朝儿叮嘱了一声后推门走进，朝儿留在门外神色有些不安。

在来的路上梨乔就将今日来见什么人做什么事都告诉她了，到底是孤男寡女见面，她难免担心起来。

同瘦在门外的雳月冲着朝儿友好一笑，主动问道：“我叫雳月你叫什么？”

朝儿睨了他一眼不予理会，同时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雳月见状无所谓地笑了笑，“很快你就要和你家公主一起搬到摄政王府去住，咱们以后在府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当提前认识。”

朝儿听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语气责备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家公主只是过来和你家王爷谈正事的。”

才不是私相授受呢！

雳月微愣，可他家王爷不是过来谈正事的啊！要知道王爷连聘礼都准备好了。

看着浑然不知真相的少女，雳月十分同情至今被蒙在鼓里的四公主，被王爷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朝儿警惕着厢房内的动静，殊不知梨乔早已不在厢房里了。

此时，梨乔跟在沈聿安身后走在灯火通明的地道里。

这熟悉的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万万没想到玉宝阁和君北楼竟然都是沈聿安的产业，虽然知道沈聿安不再是当年那个连饭都吃不上的可怜皇子，成为摄政王身价自然上涨。

但随便进过两间店都是他的，这精准的概率说明羲和只怕遍地都是沈聿安的产业。

想到昨晚罗列的行业，梨乔忍不住试探问：“请问你在羲和是不是有很多产业？”

沈聿安回头，“嗯，每个行业都有涉猎。”

每个行业吗？梨乔思忖片刻，“那你有开妓院吗？”

沈聿安蓦然停下脚步看着梨乔，半响缓缓开口，“你是对妓院有什么执念吗？”

梨乔：“哈？”

沈聿安继续朝前走，“没有！”

梨乔喃喃点头，没有开这种违法乱纪的店就好。

过道尽头是一个石门，沈聿安推开，一丝日光射进地道。

梨乔惊异发现地道的另一个出口竟是在一个假山里。

走出去视线豁然开朗，眼前一带池水，绿柳拂扬，佳木错落有致修剪得大气磊落。这是一个院子，景致简而精。

沈聿安：“这里是我的王府跟我来。”

梨乔一趋一步地跟在他身后，瞧着满园如画般的景色，联想到了沈聿安送的画，“我昨晚看了你送的那幅画，请问那画……是什么意思？”

沈聿安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只道：“自己想！”

相比较昨晚的咬牙切齿，他这次的语气平和了很多。

又是这三个字！梨乔依旧不明所以。

“那幅画是你画的吗？”她问出了从昨晚就憋在心里的话。

“嗯。”

梨乔声音几不可闻，“你……不是喜欢上我五妹妹了吗？”

一瞬间，她有很多话想要问，明明她该问沈聿安如何知道她的模样，问沈聿安为什么要画她。

可脱口而出却是这个问题，问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