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央尾回手术室去做准备了。
澈仍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因为恐惧而脱力的双腿颤抖着,额头和手掌都冒出阵阵冷汗。
他捂住眼睛,蹙额,痛苦地喃喃。
“绕……”
许久后,他站起来。
金色眸子锐利如鹰眼,环顾四周,带着浓浓的警惕与不解。
桌上摆着残羹剩饭,腹中有莫名的饱足感,像是自己刚刚和人吃完一顿饭。习惯了这样的恍惚状况,他抹去额头的腻汗,低声自言自语。
“这是那个医生家?隐……应该没有杀那女人吧?”
“嘎吱”。
白筱绕提着一只袋子,轻轻带上门。
她的脖子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绷带,经历一整天的疲劳后,伤口隐隐作痛。
客厅里灯还亮着,凉掉的饭菜散发出油腻的气味,就这么摆在桌上,却见不到人。她只看了一眼,就向里走去,找灼央尾。
“白小姐,你来了?”听见脚步进门,灼央尾放下手里的注射器,回头。
“香我拿来了。”白筱绕把一支蜡烛放在他旁边的桌上,看见桌面一大堆不知名的药物和针管,禁不住瞳孔抖了抖,“……这些都是要给澈用的?”
他点头,拿起香蜡,用指尖沾了一点闻:“这能在半小时内致人麻痹?”
那是今天才完成的“森罗”。她把它凝成了香薰蜡烛的模样,并向里面融进了浓缩数倍的挥发性麻醉药。
“我拿自己实验过了,误差不会超过五分钟。”
“不愧是优秀的调香师,”他颔首。
灼央尾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她说起要选谁,只好主动问:“那么,白小姐,你最后要选谁呢?”
白筱绕握紧双手直直地站在那儿,也在等他问。
因为她自己开不了这个口。
要说之前,她还一直反复挣扎,无法下定决心。
那么司马家一事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我选,”她低低地说,“现在这个更温柔的澈。”
他可以是温煦的、羞怯的,也可以是冷酷的、骄傲的,但她绝不要他是危险的。
“看来怀柔政策奏效了啊,”灼央尾漫不经心地喃了一句,接着说,“好吧,在下明白了。迷香你拿走,等他失去意识,你再叫在下。”
“灼央尾?”白筱绕抬头看他,“你要我……”
灼央尾把香薰塞进她手心,回身继续自己的工作:“在下这边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你姑且跟他道个别吧。”
“没这个必要。”她声音绷得紧紧的。
“那……麻烦你确认一下他最终的状态?”
身后许久没有出声,步声轻细,他微微回头,白筱绕已经带着迷香走了出去。
幽暗的房间里,透过玻璃落进来的月光星光,淡得像一层纱,澈仰躺在床上,就着淡淡的光芒研究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皮质的腿环,上面缀着只枪袋,尺寸和他最近拿过的那把小型手枪非常接近。
他上次恢复意识时还没有这东西,今天一进门却发现它摆在床头。虽然没见过,但他并不觉得突兀,枕头底下还压着针线,皮面上也有明显的手作痕迹,十有八九,是他另一个人格做的东西。
等他反应过来,手里的剪刀已咔嚓一声剪断了线头。
最后由他缝的那几针明显不如之前的用心细密,看起来对比明显。
澈不爽地把剪刀扔在一边。
他也真是闲,居然花功夫捣鼓女人才做的针线活。
一股香风顺着门外的风,轻轻拂过他的鼻尖。
他侧头,看见门口出现一束摇曳的烛光。
“澈,你休息了吗?”白筱绕端着烛台走进来,轻声问。
他坐起来:“你怎么了?”
看起来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本以为澈躺在床上是睡着了,白筱绕顿了顿,脚步停住:“没什么……就是,前些天我擅自把你卷入了险境,却没能及时问问你……你没事就好。”
她觉得他会被吓到?
呵。
正想讽笑两句,澈瞟见她脖子上的绷带,又把话咽下去了。
“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他晃下手里的腿袋,招手,“你过来。”
“那是什么?”她像只听话的宠物,放下烛台走过来。
他抻抻还没修剪的皮带,垂目打量她的腿:“做给你的。”
被牛仔布紧紧包裹住的双腿,一眼看上去十分纤细柔软,连边缘线条的弧度也是如出一辙的和缓,像两条饱满鲜嫩的新生藤蔓,看起来连一丝的力量也不蕴含。
和她这个人一样,是他最看不惯的娇弱。
“澈?”她皱起眉头,被他的目光看退了半步。
“这是为你做的,但还没完成,需要你的腿围,”他举起皮带,“给我量一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