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个，咱爷几个花钱享乐，头牌苏小小就这副德行？”

“对啊，那个小小呢？姑娘水灵着呢，让杂几个馋馋眼！”

“快点的，找抽呢是不是？！”几个醉汉斗酒，撸起袖子，在阿玛面前扬着拳头。

“小小今儿个不舒服，扫了几位大爷雅性，对不住，对不住。”

阿玛连忙赔不是，三步向后退，从腰间抽出一手绢，左右看了小厮，指了指后院的方向，“快，快扶小小进去，不得耽误。”又走到巧舟跟前，使了个眼色。

巧舟立刻上前，“来，大爷们喝酒。”

几位舞妓匆匆闪过，从后院绕道中庭，顺带关上了木门，上了枷锁。

邪风四起，挑逗着门楣的油灯，火光被恣意拉扯。映在对面墙上的烛光，哀叹的神情，似乎要将这黑暗撕破，从压迫中冲出。

“去请马大夫过来，”阿玛安排了一丫鬟，“先将她安排到茗文阁，今天的事情把嘴都给我闭上。”

不知过了多久，前厅的客人已然散去，一夜的灯火燃尽，商女歌止。

“马大夫请进。”

大夫把了把脉，定了一下神，汗珠从额头往外溢出，望了阿玛：“是受了惊悸，带我开几副药来煎好，一日三次，不出三日，即可恢复。”

又顿了一下，“不过。”

“不过什么？”阿玛抬了头，眉头轻轻一皱。

“不过这腹中胎儿，受了惊吓，想来还需再多些静养些时日。”

“果真，”，阿玛塞了些银两，“今晚就当你没来过，还麻烦开一副落子汤来。”

送马大夫出门，阿玛将门外的丫鬟叫了进来，“你们将小小送回去，切记走得快些。”

烟凌早早地在披香阁外候着，见了小小被两丫鬟搀了，不免大惊。

从丫鬟手中搀过小小，扶了将其躺在寝榻上，翻了被褥的一角，盖在了小小身上。

“姐姐，醒醒。”烟凌轻轻拍着小小的脸庞。

没多久，阿玛来了，带来了马大夫的安神汤。

“一日三次，记得给你们家主子服下。”说完，瞪了烟凌一眼，“醒了吩咐人告诉我。”

烛火挑逗，烟凌困了伏在床沿，烛光下的美人，仿佛是诗人的画作，不免让人动心。

过了约莫三四个时辰，小小睁开了眼眸，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随后慢慢地坐了起来。

烟凌也醒了，看了小小起身，急忙将安神汤端给她喝，又从桌子上拿了手帕，递给了小小。

“睡了多久？”

“大约五个时辰。”

“姐姐，”烟凌轻顿了一下，“你从台上摔下来，我可是吓坏了。”

小小看了一眼烟凌，“阿玛讲什么了吗？”

“你直接是被她带走了，这个死婆娘，”烟凌站了起来，直跺脚，“八辈祖宗都不带这么玩，本是要进去的，都不许我进去看。”

“怕是已经知道了。”

“你是说，”烟凌顿时轻声起来，用手指了指小小的肚子，“你是说你有喜的事情？”

小小点了点头，“过会儿陪我去找她吧，估计也得有三分情面。”

烟凌退了出去，用手抚了小小的脸，“妹妹给你去画个眉吧，别让人看了没精神。”

“还有那马蹄牛乳茶，待我再去热一热，喝完再去，都没血色了。”

松松垮垮，两人着平常妆容，已经是五更天，四围的空气静得可怕。

一前一后，两人提了一小灯笼，从小门进入，来了茗文阁。

烛光当然是没有熄灭的，小小上前一步，挽起袖子，敲了敲门。

“进来吧。”

小小收了灯笼，“你就待在门口，我过会儿出来。”

“到底是让男人搞大了肚子。”阿玛看了一眼小小，“拿去配了吧，多受份罪。”说完，扔了一包落子汤，“这是药材，挑个时候煎了喝了，不出半个时辰，必落子。”

颤巍巍的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我，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替你担下多少麻烦事。上头的嬷嬷要是知道你怀子，可不就是简单一副汤药了事的！”

“大夫说你已经约莫三月，到底是天天束腹，脉象紊乱，你以后可如何是好？”

“姐姐本是好心，可我知道这孩子是我的骨肉，”小小瘫在地上，“然而卖身契如今还在嬷嬷手里。”

“纸包不住火，你回去好好想想吧。”阿玛将药方塞到了小小手里，“到时我也保不住你。”

说完，又别了回去，“再者，长相思琴弦已断，是否是招摇、树敌太多，以致。”

“你是说？”

“如今还只是猜测，保不齐是有人下手了。”阿玛看着小小，“趁别人还没有注意之时，不要因小失大，乱了分寸。”

开了门，烟凌急忙上前搀扶，“慢些，手如此凉。”又披了一件薄衣在小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