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黄昏，沈氏从水姨娘的院子出来，黑着一张脸，哪怕她训斥了水姨娘，甚至动手打了她几巴掌，扯乱了她的头发，仍然觉得无法消除心中的那一口恶气。

她知道去跟一个姨娘计较，未免失去了格调，可是水姨娘说的那些话，明明态度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越来越让她生气，一看她整个下午的时间都花在了那边院子里。

这个贱人，当真是趁着她现在不行，想要翻天了，连一个姨娘都骑在她的头上来，实在是好笑。

沈氏让刘嬷嬷去盯着，可是也不指望她带回来什么消息。

不过，她回到院子里，就看到刘嬷嬷脸上带着邀功一般的表情。

“夫人，你让奴婢盯着，奴婢可没有白费工夫。”刘嬷嬷他听到的事情说了。

沈氏眼睛一亮：“这些都是真的？”

“可是大小姐身边的人亲口说的，不小心被奴婢听到，他们倒没有发现奴婢，大小姐才接手那些产业，虽然开头阵势很大，用粗暴的手段掳了去，但到底年纪小，管不过来。”

“好，很好，看来我得去给老爷提一提。”沈氏脸上又浮起了得意。

白将军在外头忙碌，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沈氏让人看着水姨娘那边院子，免得

给她占了先机。

这个贱人虽然被她震慑到了，但未免不会再起贼心。

等她接到消息，白将军到家的时候，立刻动身前去。

果然，到了白将军的院子，一切都是清清静静的。

看到没有人作妖，沈氏心下安定，一边给白将军揉捏肩头一边道出了情况。

“不会，裳儿是个有本事的人，怎么会管不过来。”白将军喝了一口茶说，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可是产业太多了，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大小姐才几岁，有些疏漏也很正常，我管了这么多年，产业的运行一直井然有序，也是利润不断，大小姐这才接手几天，就出现了蚀本，还连盈亏都不会看，这可是最基本的能力要求呀，这样下去，怕是要辜负姐姐的托付了。”

沈氏一脸的忧心忡忡。

“这些东西本来也是大小姐的，谁也占不了便宜，只是我作为她的母亲，眼看着产业开始出现衰颓，我的心也跟着一阵紧似一阵，等到一两年后将这些产业给她做陪嫁，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更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起门面。”

沈氏唉声叹气，手上的力道却轻重有度，把白将军伺候得舒舒服服。

白将军斟酌了一下，他虽然偏爱宠溺这个女儿，

但这些产业也要真的管得住，不然就浪费了，他从来不怀疑裳儿的能力，但产业数量大，可能会出现心力交瘁，神思倦怠不能周全的状况。

她年纪还小，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况且沈氏掌管的时候，也是分了一部分给柳氏打理。

“去把大小姐叫来吧。”

柳氏唇角不由得勾起，白墨裳，这下子你不让我管，我也要管定了。

白墨裳来了，她身后的芍药，抱着一个小盒子。

“父亲叫女儿来有什么事吗？”白墨裳落座。

“是这样的。”白将军道：“听说你管理那些产业出现了一点小状况，可是真的？”

“有劳父亲关心，女儿管理得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白墨裳说。

沈氏却是疑惑道：“真的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怎么听说，你连这个月和上个月之间的盈亏都算不出来，东街那个酒楼，还随便吩咐采办购买食材，结果和酒楼菜谱对不上，客人想吃的没有点的，如此就浪费了食材，蚀了本。”

“夫人这是哪里听来的？”白墨裳反问：“我第一次管理这许多产业，不光别人怀疑我，可能连父亲都不太放心，我这一次来，正是带了今天点检几家铺子的账本，在上面做了批注，算了盈亏

，来请父亲夫人过目。”

白墨裳说着，身边的芍药走上前，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摞儿的账本。

这个时候，沈氏脸上已经有些不妙了，她隐隐感觉到，自己又被白墨裳耍了。

不过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不是要她过目账本吗？那她倒要好好看看，是不是做到十全十美。

白将军是个杀伐战场的粗人，但是账本也能略看懂，他大致瞧了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交给了身边的沈氏。

“你好好看看。”

沈氏盯着那些账目和数字，一个小标点都不遗漏，不过直到她看完最后一本，都没有发现什么疏漏。

白墨裳的批注字迹工整，简明扼要，算出来的结果也没差，可以看得出来，绝对是管事的一把好手，甚至比她还要优秀许多。

这是沈氏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白墨裳在这方面的能力。

她的心一下子惊到了，更是感到以后遥遥无期。

“至于东街那座酒楼，今日的采办事宜我并没有参与，夫人说得这般头头是道，是谁告诉夫人的？还是说夫人随便捏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