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赵玉香被震了一下，心跳忽然跳的特别快。

有些难以名状的紧张。

铃铃铃。

周老六看出赵玉香的忐忑就说，“我先接吧，万一不是咱妈。”

赵玉香摇摇头，深呼吸一下，拿起电话，对面传来一道激动的声音。

“玉香！是你吗？我是妈妈杨凤娥，你是我的女儿玉香吗？”

听到这道仿佛刻在脑海里的声音，赵玉香竟然生出一丝委屈。

她不知道是因为原主的记忆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声音有些发颤。

“是，是我。”

“玉香是你，妈听出来了，真的是妈的乖女儿，玉香妈快想死你了。

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看我问的问题，乡下哪有好的，玉香，你是不是瘦了？在那边有人欺负你吗……”

问出最后一句，电话对面已然传来哽咽的低泣声，赵玉香还没开口。

电话那面又说，“我的乖女儿，是妈没用，每个月就给你寄那么几块钱，能够干啥啊，你肯定是受苦了。

我只要一想到你在那边，填不饱肚子，还要顶着大太阳干农活，妈这心里就跟被人捅了刀子一样痛！”

周老六的大手拿着手帕，在她脸上擦拭，赵玉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她都已经好多年没有哭过了。

赵玉香冲着周老六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才收拾好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正常。

“妈，你别哭了，我没事，我在这里很好，没瘦也没黑，只是……”

只是没收到钱。

不用想也知道是赵婷婷搞的鬼！

“只是什么？玉香，你别吓妈，你没什么事儿吧？妈会担心死的。”

赵玉香斟酌道，“没有，只是你给我寄的钱有多有少，我一想到你省吃俭用给我寄钱，心里也不好受。”

“怎么会有多有少啊，妈每个月都给你寄了十块钱的！

妈工资只有三十，你前爸那个狠心的，一分钱也没给妈留。

妈带着你弟弟要租房，你弟弟还要上学，玉香你不怪妈吧？

妈也知道十块钱你再换点票，是远远不够花的，可是……”电话那边又传来杨凤娥的哭声。

不好意思跟女儿抱怨苦，但是又怕女儿以为她不疼她。

赵玉香只是想弄清楚，女主到底昧了她多少钱，并不责怪杨凤娥。

相反她觉得杨凤娥已经挺了不起了，中年离婚要面对社会舆论，还要努力工作养孩子，很不容易。

“妈，我说的是面额，钱没少，而且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怪我自己什么也帮不了你。

你别哭了，以后也别给我寄钱，我在这很好。

乡下也没有那么苦，村里人都很朴实很热心，我没有饿肚子，也没有人嫌我干活不行找我麻烦。”

杨凤娥又是大哭一声打断她，“我的傻闺女啊，妈吃过的苦比你喝过的水都多，妈怎么可能相信你。

你在乡下肯定是受了大苦了，要怪就怪你亲爸，为什么出现这么晚，让我的乖女儿在乡下风吹日晒。”

嗯？

亲爸？

这什么情况？

“乖女儿，你放心吧，妈要跟你亲爸结婚了，等妈和你爸结了婚，把他工资一半都寄给你……”

这话题太隐私了，赵玉香给周老六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出去。

周老六扁扁嘴，媳妇儿咋还拿他当外人，他还想跟丈母娘说话呢。

“乖女儿，你暂时先忍耐着，等你爸这边稳定下来，妈就让他想法把你弄回城里来，再不让你受苦！”

一股暖流流淌在心间，赵玉香心里一片柔软，缺乏母爱的她，此刻真的不想计较杨凤娥做过什么。

这样一心关爱她，为了她和她那个未谋面的弟弟，可以抵抗一切困难的女人，让她怎么讨厌的起来？

于是她问，“妈，你，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提起失而复得的老头子，杨凤娥的情绪稳定一些。

“定的是这周末，大家都休息的时间，你爸的身份有点特殊，还就得办喜宴热闹一番。”

“因为这会儿还有点敏感，他不好打听你，我又不认识人，本来还以为只能以后再告诉你。

但是今天有个人找上我，给了我这个电话，留的你名字，玉香，你告诉妈，你是认识了什么人吗？”

杨凤娥有点担心，闺女远在江北省，是怎么让人打听到她的？

赵玉香听出话外音道，“妈，你别担心，我们村长的儿子今年退伍回来，有战友是京市的，我托的他。”

“村长的儿子？多大年龄啦？长得什么模样？那人性子好吗？”

“妈，你想太多了。”

赵玉香也不是不想说，只是她还是现代成年人的观念，认为谈恋爱是互相了解磨合，未必会走向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