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越哭越伤心，哭声里夹杂着诸多的思念，及隐隐的不安和委屈。

赵玉香听的很不是滋味，她知道母子俩在京市定然过的也很艰难。

“嚎什么嚎！赵玉龙，你还真把这里当你家了，这是我家！”

一道尖厉的少女音隔着电话响起，赵玉香不由蹙了蹙眉心。

只听杨凤娥说，“甜甜，你弟弟在跟你姐通电话，难免激动了点。”

“什么我姐，我爸就我一个闺女，谁知道那个野种又是谁的！”

“赵甜甜你骂谁野种！你看我不打你！不许你说我姐！”

“玉龙！怎么跟你二姐说话呢！回你房间去！”

“妈！她骂我姐是野种！”

“我就骂怎么了！”

“大小姐，玉龙少爷，别吵了，先生就快回来了。”

听到对面看似劝和，但是称呼又泾渭分明的苍老声音，赵玉香不由拧眉，看来情况远比她想的更复杂。

“玉香，你好好照顾自己，妈和你弟弟已经搬你爸这来了，我们都挺好的，妈改天再打给你。”

杨凤娥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见赵玉香挂了电话，喂了半天野蚊子的周老六才走进来。

本来想让媳妇儿心疼心疼他，被咬了好几个包，但见媳妇儿一脸沉重，周老六恢复正经神色。

“你妈说啥了？不都找到你亲爸了，不是喜事儿吗？”

“我要回一趟京市。”

赵玉香的话，成功让周老六沉默，室内陷入良久的寂静。

周老六只觉得心口闷的厉害。

呼吸的都是冷气。

都有点后悔进来，再往前追溯，甚至后悔让东哥找杨凤娥。

他费尽心机的，把赵玉香从知青点弄到他奶奶那，就是因为想见她。

就是为了想见就能见她。

现在媳妇儿却说要回京市，哪怕只是一趟，少说也要一周吧。

问题是他现在真的走不开。

糖厂那边必须去，那个狗屁玩意儿人事办的副科长，也必须在公开招聘前，查清他有没有前科。

有的话就得让他滚蛋。

这并不是他一句话能解决的，还要上下打点走动。

赵玉香也觉得开这个口很艰难，但是杨凤娥的处境，她不放心。

但是她又不能明说，只好说，“有几个为人子女的，能有机会参加父母的婚礼？”

“周建新，我想回去。”

周老六拧着眉心，“婚礼是什么时候？”

“这周末，今天周四。”

看出媳妇儿眼神里的坚定，周老六觉得心口处，闷的发疼。

“你知不知道，这一路上会有多危险？你妈肯定也不希望……”

“周建新，如果你是我呢？”

周老六想说他是男人不一样，但是他不能说。

跟谁都能说这句话，唯独他媳妇儿不可以，他媳妇儿会多想。

更何况他不是不清楚，他媳妇儿只愿先谈恋爱而不是直接结婚，就是想知道他能不能跟她过到一起去。

评判的标准，不就是两个人对事物的看法，和解决问题的方式吗？

至于外貌和工作，对于别的女人或许是天选项。

在他媳妇儿这却只是加分项。

“如果我不想让你去，你也还是要去是吗？”

听出周老六语气里的失落，赵玉香心里轻叹一声。

“我会尽快回来，我发誓。”

回来不只是为了他，还有她事业的起步，但是周老六不会理解。

所以她愿意发誓。

周老六按下赵玉香的手，“那你跟孙晓晴一起也有个伴，介绍信我去找我爸开，只是我去不了市里。”

赵玉香眼睛有些酸胀，垂眸掩饰情绪，点了点头。

周老六的包容与退让，她会牢牢的记在心里。

“问清楚地址了吗？”

赵玉香摇了摇头。

周老六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媳妇儿没问，看来还有不便告诉他的。

他坐下拨通了东哥的电话。

“喂，谁啊，大晚上的。”

“东哥，是我。”

“老六啊，怎么这么晚打过来，是杨凤娥没打过去吗？”

周老六看了赵玉香一眼，才说，“打了，她忘了问地址。”

“她？哦哦哦，我知道了，先挂了，我打电话问一下。”

不一会儿东哥又打来电话，周老六在纸上写上地址，以及电话。

撕拉一声撕掉，又写了一份。

一份递给赵玉香，“你说的会尽快回来，要是不回来，我就去京市，把你装麻袋里连夜扛回来。”

赵玉香弯了弯唇，“随你。”

算是再次保证她会回来。

“走吧，回家。”

周老六故作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