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觉得除去某些低俗情节,它还算咱们藏书阁里挺好的小说。”
“某些?指哪些?你看过它?”
“我......”自然没有,冬璃才疏学浅,不通古语,怠惰观书不喜看全册。
“没有最好。”
冬璃不明白,平日里最没脾气的人怎么会让一本破书气恼了。她随意将书扔在灶台上。
积灰的灶台上堆满昨夜没烧尽的柴火。冬璃执来小帚简单刮去台上的灰。铁制的铫子底部和腰部被锈蚀了,这顶经过两代的烧水人之手终日在烈火上淬炼。冬璃差点用力过度将其手柄折断。冬璃让小川子取了新铫子放在灶台上。小川子顺手带来了一个好看的皮囊壶。
皮囊虎壶两面随形起线,如缝合皮革的痕迹,口部一端有直立的短流,中间凹下,两侧有圆孔。另一端翘起与流口平齐,形状酷似一只高挺的驼峰。它被安置在新铫子旁边。
“小祖宗我真不该说你力气小,开水烫人,下次过来的时候悠着点,很危险的。”
“我知道了,对了,云寒让我把这本书烧掉。”
“旧的?”
“你不要多问,照做就是了,”冬璃说,“在灶台桌上呢。”
冬璃回来后,撞见云寒在庭院一棵新栽的雪梅旁饮酒。初冬快来了,梨花树大多凋谢,七棵雪梅是她亲自种的。
小珑告诉她今晚来客人的,所以宫主才拿出好酒来招待他,客人年纪不大,云寒就同他说了三两句话,让他们将他送到临近星堙的留客楼,小客人倒是陪下人在留客楼总厢房小聚过一会,没兴致留宿便离开了。
“那位小客人,他说他还想见你,可惜你不在。”小珑继续说,“我看他的穿着,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要是来提亲你可要好好把握哩。”
“我跑到烧水房玩去了。提亲?你就别再开我玩笑了。”
冬璃与珑华二人躲在庭院暗处看云寒饮酒。看他痛快恣意地饮酒,一杯接一杯,荡气回肠,举手投足数不尽的风流。
不出一会儿,梅树下准备离开的人身形就开始摇摇晃晃。往东?忽而觉得定位不对,向西面踱去。他藏青的靴子正巧擦过一处潮湿的泥泞。
他拭去靴子上沾染的梅树泥土,还有闲情整理褶皱的衣袖。云寒感觉到身子很沉重,他再不作无谓的坚持,扔掉手里的杯子。
云寒的酒量不好,他恣意地笑。继续捧着酒坛子往嘴里灌去。
桃木雕的酒杯面无表情地躺在地上。
院子里多了一些坑,不知何人泄密,春日酿梨花美酒从庭椅旁被挖了出来。美酒浸湿那人的薄衫,他的秀发如墨倾散在双肩。样子极尽洒脱。他眉间一处阴影落了下来,一股若有似无的哀伤攀上眼角。冬璃看出,他此时的模样有说不出的落寞。
他对着院中无人的小桌挥了挥袖,嚷道:“来邵兄,你今日别闲着,快过来喝阿”,“你再不过来,酒都被我一个人糟蹋完了,来来来。”
手沉,酒坛落地,啪地一声,碎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