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烟点了点头，笃定道：“你是那个……大胡子伯伯！”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点头道：“对，是我。”

李含烟记得他。小时候她和李卿母女两个住在陈家坡，偶尔会有一个农民模样的陌生男人前来偷偷和李含烟搭话，那个男人经常穿着很常见的粗布衣裳，头上戴着草帽，最显眼的就是那一下巴的大胡子，几乎看不出原先的面容。

只是每次他来的时候，李卿总是不在家，要么上山采药，要么有事外出，这个大胡子男人一次都没见过李卿。

这个男人倒不很在意，还是照常拜访，每次来也会带上一些小礼物送给李含烟，都是一些李含烟没见过的小玩具，还陪着李含烟玩，一玩就是一下午，直到暮色四合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这么一来一往的，李含烟倒是记住了这个大胡子伯伯，还隐隐有些亲近他。

不过李含烟十二岁的时候，这个大胡子伯伯和李卿碰上了，之后好像跟李卿有些什么争执，最后一次摸了一下李含烟的头，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一直到最后，李含烟都不知道这个大胡子叔叔叫什么名字。

成年后又一次见到他，李含烟忍不住问

道：“您叫什么名字？和我……和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人现今剃去了那一下巴胡子，看起来干净了不少，还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他怔了很久，看着李卿的遗像，喃喃道：“你娘……没告诉过你？不，你娘确实不该告诉你。”

李含烟内心充满了疑问：“那您……”

那人转头看向李含烟，缓缓道：“我叫云正志，是你的亲生父亲。”

李含烟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好不容易找回了说话的能力，艰难反问他：“……亲生父亲？”

云正志点了点头。

李含烟脑海中闪过无数记忆碎片，有小时候云正志和自己玩耍的记忆，有他刻意躲着李卿的记忆，有从干爹那里无意听到的关于自己亲生父亲的事情，甚至还有去到江城后了解的四大家族和云家的相关信息，甚至是云慕……

他说他叫云正志……他姓云！

还没等李含烟从混乱的脑子里理出一个头绪来，云正志就缓缓道来：“这些事情说来话长，这些年我一直没脸与你娘想见，也无颜与你相认，虽然我很想，但最终还是不能够将真相说出口。”

李含烟迷茫地望向他，望向自己的亲生父亲。

云正志看着

李含烟的目光十分柔和，俨然是一位慈父凝视自己女儿的目光。他道：“如今你娘先一步去了，我也没有再将这些秘密守下去的必要，也能来见见她了。”

李含烟难得从脑海一团乱麻中揪出一个头绪，连忙道：“等等……你先告诉我，你姓云，和如今的云家有什么关系？”

云正志惊讶了一瞬，略有些欣慰地看着她，道：“你猜得不错，我姓云，的确就是如今云家的那个云。”

李含烟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他，但不知道从何开口。

云正志看出了她的窘况，便道：“不急，我从头告诉你。”

李含烟看了眼李卿的遗像，便向云正志点了点头，第一次主动邀云正志进了家门：“进来坐吧。”

她仍旧对亲生父亲这个身份有些许的芥蒂，不肯轻易叫出口。

李含烟简单收拾了一下，也倒了茶。云正志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神柔和。

“请讲吧。”

云正志眼神投向虚空，仿佛在回忆十分久远的从前。

“我遇到卿儿的时候，正好是我在云家崭露头角的年纪。正是那时，我被赋予了振兴云家的重任，原本和其它三大家族井水不犯河水，就在那几年里由我挑起了不少竞争

，年轻一辈反倒因此熟悉了起来。

“那时卿儿才十九岁，因为独自救治了卓家的当家人，一时间声名鹊起，她不属于任何家族，又医术超群，对我们来说，她就像一箱财宝，哪个家族能够得到她的支持，必然能够如虎添翼。我也就是通过这样的想法，结识了卿儿。”

李含烟疑惑地打断道：“但四大家族不是主要在商圈竞争吗？和我娘的医术有什么关系？”

云正志微笑解释道：“没有人会不怕死，尤其是身处高位的那些人更害怕死亡的到来。一个医术超群的天才，意味着更多的活命机会，和更长时间执掌权力和金钱的机会。秦始皇为什么召集医师和巫师炼制不老丹药并重用他们？也是同样的道理。”

李含烟点了点头：“明白了，您继续说。”

云正志继续道：“我因为功利的想法去刻意结识了她，却也在结识她之后真正地爱上了她，而我与她是真正的两情相悦。”

“在相恋两年后，我向她求婚，她欣然答应。如今想起来，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刻，能够与所爱之人心意相通，结为夫妻，是人世间最为幸福的事情。”

“但后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