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周景生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隐月双膝跪地,将书信高高举过头顶,带着哭腔的声音道:
“若兰走了!”
周景生颤抖的接过书信。
虽然知道这件事早晚都会发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真正来临之时,这心里还是会疼的。
“走了多久了?”
“不到半个时辰。”
周景生飞奔去追,一直追到断桥,也没见一个人影。
出了断桥,就意味着出了寒潭阁。
断桥是一座仙池,池塘的两岸,架了一座大桥,却从中间断裂,因而得名。
池塘周围种满了枫树,风一吹,层层叠叠的红叶红如血。
周景生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血吐在了地上,狼狈至极。
四周的枫树林中,寂静无声。
他拿起手边的一块儿石头,虚弱至极的在地上写着。
等周景生走了,若兰才敢从枫树林中走出来。
她看到周景生神色疲惫,膝盖跪出了血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别过脸去。
泪水如决堤般流下,她咬紧嘴唇才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爱与恨在雾气中的弥漫,往事也是全部扭曲,飘忽,呈现空荡荡的画面。
长满了青苔的泥地上,留下了整整齐齐的三个大字,“对不起”。
若兰的泪水滴在了上面,她的脚踏过那三个字,飘然离去。
字被踩地变了形。
既然决定离去,就不能心软。
寒潭阁,大殿
周景生从昏迷中转醒,强撑着站了起来,穿衣服时一枚钥匙落在了地上,这是陈可迷离之际交给她的。
耳边回响起陈可的话:
“如果你曾经还有那么一点爱过小姐,就去她的书房看一看吧。”
寒潭阁,偏殿
诺大的偏殿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周生推门而入,若兰的书房精致简单,一张楠木桌椅,一个贴墙而置的书架。
不过令周景生奇怪的是,正对着门的红色布帘。
周景生伸手揭开,却愣住了。
布帘里面挂着的是两件大红色的喜服,一男一女。
金丝绣线绣成的龙凤呈祥,甚是精致,上面缀着珍珠扣。
还有头冠,皆是用汉白玉制成。
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想若兰如花的笑颜:
“景生哥哥,景生哥哥,我们的喜服,我要一针一线亲自绣出来。”
他还记得,他随口说过。
汉白玉配珍珠扣,朝夕与共,白头到老。
她竟记住了。
他跪在喜服面前嚎啕大哭,携手白头的承诺,他注定要食言了。
门外偷看的缈雲愁气急败坏,她恨若兰。
都走了,还要破坏她的好事。
夕阳西下。
寒潭阁,彼岸殿
殿中飞石楼阁,气势雄伟,两岸的池水中种满了彼岸花,满目的血红,随风飘扬。
隐月挖出埋在土里的六坛酒,放在了桌子上。
打开一坛,瞬间酒香弥漫了整个院子。
她拿起杯子,一饮而尽,酒灼烧着咽喉。
针蓉一边喝一边随口问道:
“这酒隐大人在哪里得到的?”
“自己酿的,名叫梅花醉!本来是准备在殿下和若兰大婚的时候起封的,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每个人都一言不发的,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六坛很快就见了底。
三个人齐刷刷的趴在桌子上,面色红润,似乎已经睡熟。
夜渐渐深了,天由明转暗,墙壁上的一盏油灯亮了,照应着桌子。
雨下了起来,却没有一个人动一动。
任雨水打湿了衣襟。
隐月手中的彼岸伞,不知何时已经飞出,在空中盘旋着一点点变大,大的足以为三个人挡风遮雨。
寒冷的风吹过,带来了淡淡的梅花香,针蓉不知是醒了,还是在说梦话:
“下雨了!”
紫风换了个手臂继续枕着道:
“你没喝醉?”
隐月喃喃的插话道:
“不是没醉,酒都已经醒了。”
秋阴时晴渐句明,变一庭凄冷,伫听寒声,云深无雁影,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酒以都醒,如何消夜永。
寒潭阁异常安静,只有寥寥的几盏灯还亮着,有心伤的人喝再多酒也醉不了。
若兰还在寒潭阁时就像是一颗开心果,她在哪里,哪里就有欢笑声,而不是清冷的一潭死水。
若兰走了,好像把她们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也一并带走了,究竟是什么东西?隐月也说不清楚。
在她心里,若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