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夕华着一身殷红色冬衣，脖子上围着兔毛制成的毛领，洁白如雪，墨发轻绾，两侧的蝴蝶短步摇一晃一晃的，娇俏灵动，请安后一眼瞧见了那瓶子，道“这瓶子真好看，像是定州红瓷。”

?老太太不温不火道“正是，那是你大哥哥的老友送来的，便拿来孝敬了我。只是我这老婆子年纪大了，用不了这么名贵的物件儿，难不成你想要？”

?少年时天真烂漫的岳夕华见了那瓶子眼睛放光，想也没想，道“婶婶你舍得？”

老太太冷哼一声“你倒也不客气，只是这样名贵的东西不是人人都用得起的。我正打算把它送给我的儿媳阿音。”

岳夕华神色一愣，不再言语。

司马氏却道“阿妹既然喜欢，倒不如就让给阿妹罢！”

“不行！这是你应得的，若不是你来告诉我，这个妇人私下里如何欺负你，我倒真会被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给骗了。”又看向岳夕华“念着她怀着承桑家的骨肉我不动你，阿音是个好性儿的，你要是再敢欺负阿音，别怪我老太婆休了你！”

岳夕华不知所以，虽说平日里是与司马氏有过节，倒也只是看不惯她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却从未真的招惹过谁，疑惑的瞪着司马音，司马音故作闪避，颔首轻笑。

起初以为是司马氏已年过三十，与她这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说不到一块儿，相处了几年才觉得她是真的想同她作对。

出了延晖堂，岳夕华是气冲冲走的，司马音不紧不慢的，正下台阶时司马音讲她叫住，道“阿妹不必气恼，阿妹若是喜欢我便把它转送给你。”

岳夕华猛的转身，气愤道“我何时欺辱过阿嫂，阿嫂想要的只是个物件儿罢了，做什么要在老太太跟前嗦摆我的事，倒真真是唱戏的好料子！”

司马氏委屈道“我不过说了阿妹与我争执的事，旁的再也没有说过，若不是母亲再三逼问，我又怎会专门去害妹妹！”说着便快要哭了，又拿起那花瓶，在手里把玩着“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要是在阿妹手里，那倒是一桩美事了。”身旁的余妈妈还是年轻，忙递帕子，安抚道“娘子身子本来就不好，可别在这吹风了。”

岳夕华一气之下将那花瓶夺过来砸在地上，道“我岳夕华生平最恨两面三刀，挑拨离间，你要真想把我赶出去你只管正大光明与我作对，做什么要装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啪——”的一声定州红瓷碎了一地。司马音也万万没想到岳夕华真豁的出去，瞧着周围无人，司马音也不装了，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该进我家门，承桑氏族世代簪缨，书香门第，我一个名门望族出来的大家闺秀费尽心机才得到婆婆的信任，丈夫的垂爱，你一个四品官家的黄毛丫头凭什么说嫁就嫁！还过得比我好，我就是要看着你被母亲嫌弃，被丈夫抛弃，扫地出门，有我在一日，你永远也被想好过！”

寒风凛冽，四周北大雪覆盖，二人在延晖堂前对峙，岳夕华里外一片殷红，司马音则是青下有蓝，蓝下有青，外罩一件碧色斗篷。岳夕华有孕在身，脸色不太好，听了这话倒气笑了“好啊，夕华看看，阿嫂使何手段将夕华赶走。”

延晖堂内听见了响动，承桑老太太便叫陪房樊妈妈过来瞧一眼。见地上的碎瓷片十分惊诧，道“二位娘子这是怎么了？老太太听见声响叫我过来看看。”

司马音见樊氏来了，又拿起来那副委屈的嘴脸“樊妈妈有所不知，方才阿妹想来是一时生气，将老太太送的摆件砸碎了。物件儿倒也罢了，只是这是老太太的一番心意呀！我说她两句她便同我起了争执，倒也是我的不是，我就应该将它转送给阿妹的。”

樊妈妈道“岳娘子，您这么做就不对了，这不光是打了司马娘子的脸，更是打了老太太的脸啊！”

“司马音你可是独心前面啊！方才那神色要吃人，这会儿竟像个小白兔。”

司马音道“阿妹这是哪里的话呀，明明是你一直咄咄逼人，我本来是有心包庇，谁知你竟砸了这红瓷，我是想帮也帮不到啊！”

樊妈妈道“娘子受惊了，请二位移步延晖堂，这是还得由老太太定夺。”

岳夕华听这话内心嗤之以鼻，又一时气恼抓住司马音的手腕，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岳夕华做过的事从不遮掩，花瓶是我砸碎的，可我从未像你口中那般不堪。倒是你，你口蜜腹剑，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就不怕遭天谴？”

“阿妹，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松开我！”岳夕华力道很大，抓得她生疼，有些受不住。

“岳娘子，您先松开我们娘子，有什么话咱们去老太太跟前说。”余妈妈担忧道。

岳夕华越抓越紧，附耳道“阿嫂会装糊涂，难道夕华就不会了了吗？阿嫂别忘了方才除了你我还有你的陪房余氏同我的陪房吴氏，即便是各执一词，我也不会太吃亏，倒是阿嫂方才丑态毕露，当心哪个偷听的嘴碎，不小心捅了出去，我怕败坏阿嫂的名声。”这话原本就是她吓唬司马音的，她笃定司马音的这样的人最怕的就是有朝一日狐狸尾巴露出来被世人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