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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亲戚

说起虞州二房,他家的主君是承桑洵的堂弟承桑牧,早年在朝为官,因性格耿直,敢于谏言,忠义正直,在朝中树敌颇多,当时的皇上是个耳根子软的,旁人一唆摆假的也成真的了,听不得忠言,几个大臣一教唆,皇上将他发配到虞州做了知州。

他家娘子是正四品承宣使岳家的嫡幼女,虽是个不上不下的官儿,也是金枝玉叶养大的,性子泼辣直爽,揉不得沙子。

“我来迟了,母亲见谅!母亲懿安。”承桑晚莲被老妪领到了前堂,那老妪便是司马氏的陪房余氏。

司马氏同岳夕华坐在上头,还有些悲伤的气氛,岳夕华带着哭腔,司马氏忙安慰着,承桑晚莲的堂姊承桑朝兰坐在下边。

见人来,岳夕华抹了抹眼泪,司马氏应了一声道“快见过你二婶婶与你朝兰姐姐。”

“晚莲见过二婶婶,婶婶懿安,朝兰姐姐妆安。”

朝兰站起回礼道“晚莲妹妹妆安!”想是千里迢迢来京车马劳顿,夜里没睡好,眼底泛起青黛。眉若杨柳,容颜如玉,宛如谪仙一般的模样,一袭明绿色上袄,梧枝色百褶裙,如弱柳扶风,楚楚可人。

岳夕华打量着承桑晚莲,悠悠开口“大侄女儿有礼了。”又漫不经心的问道“过了及笄没有?有无许过人家?可曾读书?”

这一连串问下来别说是承桑晚莲,就连司马氏也愣了半晌,知道的是问侄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选媳妇。

司马氏看向承桑晚莲,心道她要是失礼了该如何责罚。

承桑晚莲不卑不亢,慢条斯理“回二婶婶,我属虎,明年夏里才及笄,尚未婚配,幼时上过几年学,识得几个字。”

这番回答滴水不漏,挑不出错儿,倒叫岳夕华意外了“哦哟,长嫂养的好姑娘,举止得宜,言语得体,模样也好,我要不是她婶子我真想让她做我的儿媳妇。”

一向刁钻的岳夕华竟没有为难她,司马氏也颇为震惊。

“你二叔叔上个月在虞州治水被大水冲到了河里,已经不在了,你二婶婶同你朝兰姐姐在虞州无依无靠,便来投奔咱们家,今儿起南燕阁就收拾出来给你婶婶还有朝兰住,兰丫头身子不好,你多照顾她。”司马氏含着泪对承桑晚莲道。

岳夕华深知司马音只是表面功夫做得好,承桑牧走后她写了封家书到这里来,原本只是报丧,本想在昔日的知州府凑合着过,横竖承桑牧是在任上走的,朝廷有五百两银子的补偿,还有些铺面田产足够养家糊口,只是较为清贫。承桑牧与承桑洵一同入仕,如亲兄弟般,如今承桑牧走了,只剩下孤儿寡母的,想是要好生照料,以慰他在天之灵。就让她们进京来,司马氏再不情愿也不能驳了自家官人的面。

即便是亲兄弟的妯娌都有吵架拌嘴,何况她是二房的媳妇呢?到底是寄人篱下,不好搞得太难看,承桑牧死后她学会了收敛。别看她只是一介女流,焉能不知南燕阁中的“南燕”二字的含义,是司马氏在告诉她,“燕儿”终究不属于这里,总是要走的,不过是一时遭了难暂住一段时间罢了。

朝兰是个柔弱的小娘子,来的时候哭了一路,这会子说到爹爹便又哭了,承桑晚莲将她揽道桌前坐下,递了块帕子。

司马氏又道“你们过来的匆忙,就带了一个老妪与两个二等女使,首阳告诉我月辈儿的一等女使里的女使里有个叫季夏的沉稳妥当,拨给你使唤,还有两个是机灵的,一个叫葭月一个叫冰月,留给兰丫头当个伴儿。”

“嫂嫂办事是最周到的。”岳夕华道。

出了前堂,承桑晚莲回了瑶光阁,莺时为她换药,便把那画收了起来。

傍晚,承桑洵回到家中,邵氏亲自下厨房做了一桌菜,在花厅摆了饭。

众人围坐在一长桌前,承桑洵坐主位,司马氏坐其左侧,岳夕华坐其右侧,朝兰、晚莲,坐其后,宁安、邵氏于对面。几个贴身侍候的女使立于后约四尺。天光未散,雪后夕阳,廊前腊梅,美哉。

邵氏的一等女使兰秋招呼上菜,底下的女使将菜端上来,她便接过来放于桌上。她同邵氏一样是个好性儿的,贤惠和善,圆满周到。“莼菜笋、芥辣瓜儿、:蟹酿橙、酒蒸鲥鱼、小鸡元鱼羹、雪霞羹、虾鱼肚儿羹、菱白鲜、酿糖藕、罗帷映月、蜜饯雕花、甘露饼、酸梅粉。菜备齐了,主君、主母、堂娘子、小堂娘子、大郎君、大娘子、小娘子慢用。”

“都别端着了,筷动筷吧!”承桑洵道。

岳夕华是潭州人,爱吃辛辣,甜食尚可,可巧今儿全是清淡甜咸口偏多,除了糕饼蜜饯,还有那芥辣瓜儿什么也吃不下

“今日的鲥鱼看着不错,你尝尝。”司马氏对岳夕华道。

岳夕华瞧了一眼那鱼,确实是色香俱全,只是她从不吃鱼,从小到大,见不得鱼腥,看着这一桌菜三道鱼的席面无动于衷,恰好这三道菜都摆在她面前,道“阿嫂忘了,我不爱吃鱼的。”

司马氏故作姿态道“哎呀,我给忘了,瞧我这记性!”又看向邵氏“姝祯啊,我不记得了你也不晓得换两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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