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宴席散了，雪渐停，宾客纷纷告辞，

司马氏也领着孩子们离了北堂府。

承桑府华凝轩

“跪下！”司马氏坐在主位上，手里端了一盏茶，蹙着眉，言语间带有几分怒气。

晚莲倒也不反抗，一声不吭的照做了，她跪在冰冷的地上，颔首低眉，像个兔子一样等着被发落。

“哎呦，这么乖顺，那想必是知道错哪了，来，你告诉我，你错哪了。”司马氏倒也不恼，抿了一口茶打量着她。

“晚莲不知。”承桑晚莲神色淡然，她虽知道阿娘因何责备，却并不觉得哪里做错了什么。

司马氏的脸色顿时就黑了道“你竟不知？那就跪在这里想清楚来再来告诉我。”言罢便去了内室。

邵氏无奈的陪着司马氏离去，走时不忘看她一眼，满脸愁容。

也不知过了多久，承桑晚莲跪得端正，华凝轩的外厅门窗未闭，夜里下了寒气，那炭盆里仅剩一缕星星之火，屋外寒风凛冽，冰凉刺骨，不禁打了个寒颤。

里屋

“母亲，阿莲跪了许久，外头凉，不如去瞧瞧吧！”邵氏道。

“你还为她求情？”司马氏有些惊诧。

“母亲息怒，阿莲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娘子，性子活泼些也无伤大雅，况且她还是个娃娃的时候就时常去北堂府走动，祖母去得早，她早就把姑祖母当成亲祖母了，亲近些也是合乎情理的。”

“好啊，好人都让你们做了，那就由我来做这个恶人。”言罢便出去了，瞅着承桑晚莲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是规规矩矩的，轻咳了一声，坐到椅子上。

承桑晚莲正昏昏欲睡，被吓得一颤，当即没了瞌睡，惶恐的道“母亲……”

司马氏语气略微缓和“你今日真是出了好大的风头，连北堂老太太都对你言听计从，从小我就教你的那些仪态、规矩、体统，你都忘了吗？私底下玩闹也就罢了，今日当着那么多名门贵妻的面，你就不知道收敛些？”

邵氏站在一边，也插不上嘴，这个小姑子平日里乖巧懂事，端庄大方，只有她晓得，晚莲的内心里十分倔强，她向往自由，可依旧表现出她阿娘想要的名门淑女的做派。母亲说教也从不顶嘴，总是乖乖照做。

“女儿知错了。”晚莲答道。

司马氏又道“你与北堂老太太投缘我不反对，但若是想与他家结亲我是万万不会允的。”这话说的十分坚定，又道“北堂氏与咱们家是世代交好，他家老太太还是你阿爹的姑妈，虽说北堂家一个从二品，可也只是个挂了闲职的光禄大夫，空有其名，并无实权。我早就看好了刑部尚书宋大人家的小郎君，叫宋若庭，也是一表人才，他家夫人与我交好，嫁过去断断不会难为你，你若有意改日便去相看一番。”

“晚莲听从母命。”承桑晚莲从小到大都听从母亲的安排，即便心里想极力挣脱束缚，也无法违抗母命，至少还能偶尔释放自己的天性。

司马氏似若疼爱的道“好孩子，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将来，宁安媳妇，快把你妹妹扶起来。”

一旁提心吊胆的邵氏终于松了口气，将承桑晚莲扶起，柔声道“快起来，地上凉，别伤了膝盖。”

站起来不是那么容易，膝盖生疼，却忍着一声不吭。

“谢母亲。”承桑晚莲乖巧的对司马氏行了一礼，司马氏撇了她一眼，露出难得的慈母笑颜，缘由竟是承桑晚莲一如既往的乖顺，便道“宁安媳妇，送她回去吧！”

“我去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司马氏也点了点头，莞尔一笑，承桑晚莲离去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邵氏领着她回了瑶光阁，承桑晚莲道“夜深露重，阿嫂且回去罢。”

邵氏却道“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让我看看你的膝盖，小姑娘家家的一贯娇养，何况那地上坚硬似铁，寒冷如冰，万一寒气如骨，落了病根，将来过了不惑之年，可得吃些苦头。”说着便叫丫头拿了药酒进来，将门窗关好，窗子留了一条缝，又给火盆里添了炭。扶着她到床边，让她坐下，掀起她的衣裙，膝盖上泛起一片淤青。

绢子团起来沾上药酒，轻轻抹在膝盖上。

“嘶！”这裙摆单薄了些，蹭破了点皮，药酒刺激有些生疼。

邵氏察觉了便手脚轻些，吹了吹，又用纱布涂了药膏敷在腿上，把裙子放下来，这就成了。

“天儿不早了，你先睡下罢，我明儿再来给你换药。”邵氏轻道。

“这种小事怎可好劳烦嫂嫂，我有手有脚，自己能行。”承桑晚莲道。

“我知道你这丫头最倔，行了，我拗不过你，要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下人来喊我。”邵氏放下东西准备走，还不忘叮嘱一番“睡的时候记得别把窗户关严实了，虽说有炭罩，可难免有些烟，开一条缝便不那么闷了。”

“我记下了，嫂嫂慢走！”承桑晚莲起身相送。

“我先去了！”邵氏走了，晚莲脱了外袄，挂起来，换了套寝衣，上床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