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弥漫，似是给温泉这块美玉蒙上了一层面纱，薄如蝉翼。桃红柳绿静静地在一边，唯恐碎了宁静。

“姊姊，这王府里的温泉可真是一个好去处呀。”慕容华甜甜道。

甜得如密，蜜蜂酿造，蚁虫食之。

唯虫喜爱耳。

“嗯。”慕容淑轻轻点头，心里算着慕容华刚刚亲手喂给她的茶中的沉梦酣大概有多久会生效。

得编个理由回春睡阁，从这儿睡，容易“不小心”落水啊。

“这里景色真美。”甜，如故。

“嗯。”

“姊姊，看！”

果不其然。

慕容淑详装抬头看，眼眸却始终萦绕在温泉上。

怎么摔轻点啊？她吵吵嚷嚷的，不如遂了她的意，假装落水，让她以为我中了她的“妙计”，她走了我再回去，免得她想些更荒谬更能整人的主意用在我身上。

不出所料，慕容淑背后一凉——慕容华伸出一只手，用力将她推下去。水花打湿了慕容华的衣袂，冷清。

慕容淑紧闭双眼，迎面装上一个硬物。抬眸，却发现她的手已经环在慕容宇的脖子上了。

“啊！！”她惊呼，推开他，身体向后倾，险些栽在水里。却被他拦腰护住。

“你你你……吓不吓人啊躲水里？……你在里面……干干干什么？”

“为了看冷冷清清的应王妃被吓得如何语无伦次，”他顿了顿，“我吃茶的白玉斗掉进去了，刚捡到，就被你砸掉了。”

目瞪口呆。

“怎么，侧妃你有雅兴来赏景，就没雅兴回去了？”

“啊……臣妾告退。”

慕容淑揉着太阳穴，“这沉梦酣……怎么这么快生效……”言未尽，她的头便矮在了他的肩头。

沉梦酣？果然没好事儿。给她下药，再将她推到水里，过一会儿，她睡着了，便在水里淹死了。

他带她回了春睡阁。

乌云扯得天摇摇欲坠。

他看着床上熟睡的她，转身欲走。

“轰隆隆”雷声震怒。

她拉着他的衣袖不许他走。指尖的一丝血迹染了他的白衣。

他凝眉，是在温泉那儿的石头上划的吧。

他一阵眩目。

沉梦酣，遇到热水功效大增，还会使亲近者沾染。

他卧在她榻前，被她握住的手不经意间与她的手十指相扣。

梦中。

海棠树下。落红如雨。

她一壶一壶饮着酒，比海棠更醉。

他拈花，花碎在他指尖。

她捏住他的下巴，显然碎得不轻：“你小小应王，装什么大象，看我语无伦次，算了吧。我又不是蠢笨如猪的慕容华，追着你许你芳心……”

他笑：“那既然你不将芳心许给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公子？”

“我……呃……最喜欢纤尘不染、最喜吟诗作词如同翩翩公子般的人间小白脸……”

“小白脸？”他眯眼，“比如说……？”

“你啊。”

“……？”

一片海棠花瓣落在她的眼角，轻轻浅浅，宛如眼角悲殇的红泪。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起花瓣，花瓣的娇红衬得他的手指白得如同一块美玉。

玉壶红泪。

落花坠眼角，指尖凝红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