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自己动手真的太麻烦了，回了陆毓的家，是想看从前的日记的，但无论如何也碰不到，只能等陆毓的妈妈看的时候搭顺风车。

陆毓的妈妈一直在发呆，不哭不笑，一天都不动弹。看着她这个样子，许柔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们在陆毓家等了好几天，这期间他俩和对方说了自己从小到大许许多多的事，意外地发现他们两个其实很相像。他们都是普通人，渴望当个普通人，希望有普通的人生，他们的生活没有特别大的波澜，也从不期待。要是他俩遇到的话，事情也许不会走到今天。可

假如是他俩遇到的话，他们还会做这样的选择吗？

人和人的际遇，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终于等到陆毓的妈妈开始收拾他留在家里的东西，也看到了那几本日记。日记里都是不能让家长看到的东西，但人死了也就不怕丢脸了，难为情的事也好，见不得人的事也罢，此时对家人来说，都是安慰了。

老人看得很仔细，一页页一字字地读着，他俩就坐在旁边跟着看。翻到某一页的时候，陆毓终于指了指：“就是这个……”

许柔顺着他透明的指尖看过去，一时却也看不明白什么。那好像是陆毓初中的日记，上

面提到放学的时候和宋铭蝶在一起，远远看到了宋铭羽。

“我看这个只是为了确认一下，确实有这件事发生过。”陆毓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我觉得……余杉和宋铭羽很早以前就认识。”

思绪彻底卡住了，反复滚动着“怎么可能”“你说什么”之类的弹幕，却一片空白。待到许柔彻底醒悟过来，竟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暗了，绝望像黑夜，毫无缝隙地压了下来。

原来，她才是后来者。

原来，人家只是久别重逢或是破镜重圆。

原来，竟不值得到如此程度。

日记里写着--“放学的时候在校门

口跟小蝶碰面，远远看到她姐姐在和一个男生说笑，很开心的样子，小蝶说不等她姐姐一起回家了，回去编个谎话就好。”

那时陆毓远远看过那男生一眼，一晃几年过去，青春期男生面貌变化很大。成为鬼魂之后，记忆也越来越淡，以至于最初见到余杉时，他虽觉得微微眼熟，却根本没在意。直到宋铭羽这个名字出现，才拼上了这张拼图。

事情或许是这样的：余杉和宋铭羽曾有少年情谊，后因为宋铭羽的死而不得不终止。在那之后他也再没见过宋铭蝶。多年后，当一模一样的脸重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他怎么可能不动摇，尤其那个人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宋铭羽。就算是自欺欺人，他也还是愿意相信宋铭羽当初没有死。他的心里或许有挣扎，或许会觉得对不起许柔，可更多的时间里他应该只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我要去问清楚……我一定要问清楚！”

许柔站起来，想要去找余杉，她想清清楚楚知道事情的真相，可陆毓拦住了她，只是问她：“你有办法问吗？”

她骤然回头，脑中却一片空白。

她确实什么都无法问。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不过转念，她想到了自己至少还有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