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习习凉风拂过,卷带着尘埃和秋日间未凋谢的落叶,吹进怡香殿
初冬时节,虽说算不上寒风彻骨,倒也不怎么暖和,殿内很安静,除了温季,便只剩下阿雨在床榻旁低低的抽噎声。
温季平躺在塌上,双目紧闭,没了那双含情的眸子,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显得贤惠了几分,嚣张跋扈此时也全然埋藏在恬静的睡颜中。
殿门大开,凉风卷进殿内,温季瑟缩一下,同时也向被褥中钻一些,她睡眠很浅,稍微有些风吹草动都能轻易的惊醒她。
也许是阿雨的呜咽打散了温季的瞌睡虫,睡意全无。
温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杏眼迷开一条缝,入目的并不是素白的天花板,而是一片旖旎的床帐,古香古色。
又做梦了……
“妈,几点了?”
温季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沙哑道。
她的声音很小,也很沙哑,如同沙漠旅人一般,低的深沉,倘若不仔细听,并不难被忽略过去。
“公主,公主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阿雨闻声过来,见温季有转醒的迹象,此时再也按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毕竟只是十几岁的丫头片子,和温季年龄相仿,遇事没法像如音那样冷静,一颗心从温季被送回公主府就一直悬着,如今也算是安了心。
“听家丁说您和丞相在京城坠马,吓坏奴婢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说着,快速抬手用袖子胡乱擦拭,抹干了面上的泪痕,清纯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眶也微微泛红。
“您没感觉哪里不舒服吧?”
坠马?!
温季心头一悸,连仅有的起床气也飞得无影无踪。
再睁眼,依旧是那片旖旎,温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无从下口。
一骨碌坐起来,观望四周,眼底浮现出慌乱的神色。
怡香殿景致极好,透过屏风看向殿外,不是很清楚,但丝丝模糊,也为这片景再添婆娑和神秘。
只不过此时,温季也无心欣赏,眉头锁起,死死盯住阿雨的脸。
“你说……什么坠马?”
温季轻轻挑眉,双手也顺势抓住了阿雨的肩,试探性地问道。
闹钟闪过一瞬间的想法,却被她很快否决。
不会的,怎么会那么巧呢?
“今日是您十九岁生辰,丞相陪您同游京城,您想要借着生辰的机会骑马,谁知那马儿竟不受控的将您甩了下来,您就一直昏迷不醒了。”
丞相,京城,坠马,公主?
莫非……真让她猜中了?
温季此时也认真起来,隐隐约约相信了自己方才的猜测。
“那我问你,我是不是扯掉了丞相的腰封,丞相当街愤怒离开?”
脑海中闪过破碎的片段,一瞬间,最深处的记忆被勾起。
阿雨有些为难,她并未随同温季出行,自然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坠马这事,也是温季被送回来时听说的,对于现场的事,一无所知。
“请公主赎罪,奴婢不知,只知道您回来时手中的确握着一条腰封。”
说着,起身踩着小碎步拿了那一条腰封,递到温季面前:“公主,东西在这里了。”
温季将那腰封展开,布匹上好,由金丝线绣成的线条比比皆是,入眼便给人以华贵之感。
翻过面来,角落里有几个清秀的字迹。
——赵颜玉
丞相名唤颜玉不错,只是这赵……又从何谈起?
温季玉手轻抚针线,眼中闪过一抹深邃,弹指间就已经收敛起来。
“公主……今日原本陛下是为您安排了生辰宴,如今出了这事,陛下有意推迟,您看……”
“甚好,随陛下意愿便是。”温季抬手,盯着阿雨看了许久,上下打量一番。
倒是个乖巧的。
伸手将腰封退回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因为一日并未进水的缘故,此时一笑竟带了丝丝苍白,有些勉强。
“拿下去让下人洗洗,如此重要的东西……还是本公主亲自归还给丞相为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