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的常态便是如此,唇齿间挂着不敢,心中到底如何想,温季不能刨根问底,但她绝不相信,颜玉是如此表里如一的人。
温季垂眸望去,一双含情脉脉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颜玉的后背,目光灼热的似乎要将他看穿。
似乎是察觉到温季火热的目光,颜玉有些不自在,踱步侧身,微微转头斜视:“公主,莫要如此盯着臣,臣惶恐。”
细腻的声音通过清风吹拂到温季耳边,又带着丝丝凉薄,他向来如此,一言一行都不曾有过温度。
倘若在温锦面前,我们昔日尚没有一丝烟火气息的冷傲丞相大人是否会褪去这层如真似假的外衣,漏出他真正的模样呢?
温季轻手搭在马背上,指腹不断摩挲着马背上的皮毛,红唇微张,隐含着笑意,心中暗自打着小算盘。
“没事,丞相莫要多虑,启程就是了。”
温季继而收回目光,集中心思在骑马上。
这是她第一次上马,对未知的新鲜事物,她总是抱着好奇的态度,正如对人,对事。
见颜玉没有多问,而是转头继续牵着缰绳往前走,温季也不再纠结于颜玉,而是俯身趴在马背上,享受着阳光普照。
“公主,小心些啊,今儿是您的生辰,摔下来不吉利,哎呦~”
一旁的侍女小跑着跟上来,意欲上手扶住温季,却又无从下手。
细密的汗珠从额上滚落,口中喘着气,面色红扑扑的。
这侍女唤作如音,本是宫廷乐师的女儿,只因那乐师无意中冒犯了先帝,就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索性她当时不过是襁褓中的婴儿,甚至是还未断奶,又因为是个丫头,才逃过一劫。
温季的祖母一生行善,见如音也是个命苦的孩儿,便收养了她,将她抚养长大。
如音便在老太太走之后伺候温季地母亲,如今母亲也走了,便又来侍候温季。
如今年迈了,腿脚不方便,跟着小跑一段路后便没了力气,扶着路边的树弯腰粗喘着气。
温季见状,也回头想如音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事,不必多担心。
虽说她刁蛮任性,但对于这个老母亲般的存在,还是被治的服服帖帖,安分的不得了。
温季回过头,玉手轻轻拂过马儿的下颌,见马儿并未有什么反应,也大胆起来。
这骑马也没那么可怕啊!
温季心中暗想,可谁知下一秒,马儿发出了仰天长啸,前蹄蹬起,一股凉意袭来。
温季倒抽一口冷气,手中死死抓住缰绳,莫敢松手。
这边颜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转身竭力控制住暴怒的马身,又转头看向一边摇摇欲坠的温季。
大喊不妙。
“公主,抓紧了!”颜玉大吼一声。
彼时没有丝丝波澜的眼眸此时竟然也起了波澜。
是他慌了神。
倘若温季出了什么事,那温锦不会善罢甘休,温季是她最宠爱的侄女,也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太女,她不能出事!
“啊!”温季大惊,一瞬间,翻天覆地的眩晕感俯拾即是。
温季心头一悸,双手不停的摇摆,似乎是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恍惚间,手中似乎抓住了什么,温季用力拉住,想要挽救自己坠马的悲剧。
“刺啦”
布料被撕破的声音,后脑勺狠狠落地,眼前一片漆黑,意识也沉沉谁去。
空气一时间仿佛也都凝固了似的,没人喊出声,纷纷围在一旁观望,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
“二公主殿下坠马了!”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叫,百姓也都被这一声突兀的实事喊回神来,一时间,议论再起。
马儿安抚下来,颜玉快步走到温季旁边,扶起她的头,索性并无伤口,估摸着也许是晕厥了。
“公主?”
颜玉摇了摇温季肩头,出声问道。
见温季昏昏沉沉,并无答应之意,瞳孔猛地放缩。
温季不能有事!就算不为自己,为了那人。
自己也决不能被人抓住任何一个把柄。
倘若温季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计划……计划便全乱了。
无人察觉他一闪而过的慌乱。
“丞相,丞相大人的衣袍,二公主殿下扯掉了丞相大人的腰封!”
闻声,颜玉剑眉轻蹙,低头看了看自己早已散落的衣袍,又看到温季手中抓着的熟悉的布匹。
黑了脸,墨色的眸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修长的手指探了探温季的鼻吸。
还活着!
如此一来,心中的大石头落地,颜玉将温季转交给一旁的侍女,继而起身,冷声吩咐道。
“来人!送公主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