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鸢引她坐下，“不要擅自揣测她的痛苦，或许，身在其中的人并没有觉得挣扎痛苦。”

宗宣笑笑，转过身去，一眼看尽芙蕖覆盖的河面，以长毅的性子，应该是第一批被派下来被困的。

丹舟看着水面的念灵，那两点红光幽怨凄苦，她努力笑了笑，试图把悲悯赶走。

宗宣在另一边说，“如此光景，不如弹弹琴吹**，赋诗一两句应应景？”

“玩？不救救长毅他们？长毅？长鸢？”

“长鸢在崇山修习时，与长毅是属同代同宗。”宗宣又开始打趣长鸢，“长毅不急，长鸢急不急？”

长鸢回头，“急什么？”

宗宣的话说得云里雾里，一句东的一句西的，“不急的话……”他拿出一只箫浮在长鸢眼前。

长鸢站起来握住，端详了好一会儿看了看宗宣，才将玉箫凑到嘴边。

丹舟走到宗宣那边，指着远处，示意老妇的处境，“可是她？”

宗宣小声回她，“那处的瘴气已经趋走，没事。”

箫声响起，水面的枯骨就散掉沉了下去。箫声婉转幽鸣，荡在花叶间云雾里，长鸢立在船头，这雾蒙蒙的天地间，他身影的轮廓在雾前清晰唯美。

宗宣看着长鸢的背影，问丹舟，“怎么样？”

她看着，不自觉入了神，没有听到宗宣的声音，乐声加持，眼前的景象像一副意境画。宗宣靠在船篷边，嘴角划过得意的笑，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思念什么。

大致半刻钟的过后。

“在他面前，自觉污浊不堪，意识消失前，庆幸得以圣光洗涤，”空鸣幽怨的女声，宗宣款款深情地看着长鸢，他的形体逐渐变化，逐渐化成形体柔软，身着浅的彩衣的女妖精，周身散着柔光，是散灵的状态，“但愿来生能带着这份美好与他相见，可又悲，再无来世……”灵散尽，空中回响着其声音，“上苍啊，我用信仰，所有的美好，换一个来生……”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身影慢慢消失不见。

悲泣，绝望……拉扯到丹舟情感脆弱处，隐隐撕痛着，她在绝望之中乞求，这份乞求中尽是无奈悲恸。

宗宣又忽然出现在她的身旁，“怎么样？在一女鬼散魂前捕到，长鸢在众生眼中，是遥不可及的。”

宗宣还未看清丹舟变化的表情，就感觉到长鸢眼神凌厉，而后，周身一切消失不见，感觉身子一重，直直落入湖中。而丹舟与长鸢，化到了云头。

还未弄清楚什么情况，丹舟只顾四处看一圈，“咦？”长鸢却已将宗宣的处境尽收眼底，脸上漏出若有若无的得意。

宗宣无奈，不喜欢被打趣就把他弄下来湖底属实有点“过分”。

“……这是怎么了？”

“宗宣要下去逮念灵。”

他坐在云头，歪着头看了一眼立在他身边的丹舟。难得见他眼睛睁这么大，丹舟坐下去，坐在他的旁边。

“喜欢魔界吗？”

啊~这可说到丹舟心坎儿上了，转头看他，他看着远处，心事重重像在想什么久远的事。

“很喜欢。”说道，欢喜地晃动着垂下去的双腿，“父麟极好，我问，他总能给我讲许久关于宙虚的故事，有一次试着问能否带我去看看，心下想着大概是会被拒绝的，因为他的神殿也去不得，没想到，他只言不语，只是黯然神伤，然后久久沉默，许久才同我道，‘宙虚没了’。”丹舟想着见麟当时神情，也皱了眉。

宙虚是比魔界更广泛的概念，正如四矞中包含了神界三危，崇山，幽州和羽山，宙虚不止有魔界。

长鸢只是听着，不置一词，依然看着远处，倒也不是真的在看，估计是在思索着什么。

丹舟忽觉衣角一紧，仿佛被什么拉扯着，低头一看，竟是长鸢扯她的衣袖。

“……”

本来想闹一闹他，试着用手将衣裳扯回，但长鸢不觉，手松得极其自然。他们中间可以再坐得下一个宗宣，长鸢将手搭在双膝上，偏倚着头看她。

“怎么了神君？”丹舟笑。

“心中郁烦。”

……烦什么？丹舟安慰地抱抱他，“不必烦闷，想想世间好的事物，帝都幻夜盛景，崇山自然光景，幽州如梦似幻……想着这些美好的东西，就会不自觉觉得开心了。”

她突然想到，“千年光阴，你可有思慕过哪家仙子？”

“小鹿神不曾与你说过?”

“他从不嚼舌头。”

“你在意？”

“在意在意的，借鉴借鉴，万一将来遇到也好对付。”

“……”

“虽然父麟不允许我抛头露面，可一生挺长，谁说得准呢。说来一生很长，但千年光阴过去了，却没成什么事，这些时间，像一眨眼之间的事。”

“……”

“长鸢?”

“她撩拨的本座，”他直勾勾地盯着丹舟，直叫丹舟心里发毛，她极怕同伴发火，见他们发火就直想认错，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