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沈知知觉得有些热，恍恍惚惚的便被热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一人在床上。

她起身去找，却发现没人，难不成他有自己的屋了？

不再死皮赖脸的跟自己睡一张床了？

“主子要不咱不泡了了，你这都快泡了大半宿了，这治病也不讲一时……”高望站在温泉的石墩旁，看着顾让隐忍的模样，定是疼极了。

这宁家的温泉对常人来说是延年益寿，舒筋解乏，但对主子来说就是天然的解药。

这温泉水混合这大夫开的药一起泡，便是事半功倍。

只是这个消息很久之前主子就知道了，从来都是不闻不问，高望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处地方了，不想主子这次突然启程来了这达州，这才第一日就这么不要命的往这里泡。

是药三分毒，这温泉好是好，但是主子的身体常年受损体温低于常人，这样不管不顾，一般人早就疼晕过去。

主子最是不爱惜身体的，以往没有温泉的时候泡的药浴也是疼，但是那时主子起码还能跟自己说说话，哪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嘴唇发白，额头上冒出的细密的汗水。

沈知知掩在长廊转角处，看着顾让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会……很疼？

顾让缓缓的睁开，沈知知慌张地沿着墙根躲着，浑然不知自己的绣花鞋还落在外头。

“出来。”顾让的声音低沉又沙哑，但是仔细听既然带着几不可查的颤。

瞬时，沈知知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有种做小偷被人抓包的感觉，但是她好像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啊。

小姑娘探出一个脑袋，一双眸子像是荡漾在水里的明月一般，缥缈又明亮。

“你这么还在泡呀。”原本清澈的温泉如今泛着中药浓重的黑，空气里散发的淡淡的苦。

高望瞧着姑娘来了，非常懂事的将手里的手帕递给了她，一转眼就跑的没影了。

“……”

走近能清晰的看见顾让白皙的肌肤被泡的有些微微泛红，黑色如绸缎般的头发散在背后，与平日里凛冽的气势截然不同，带着破碎感，让人不由的心疼。

“治病要这么着急吗？”沈知知轻声说道，温泉的细白的热气像是把她的声音遮掩过去似的，顾让良久都没有回答。

书里面只简单的提过顾让深受寒毒，正是因为在战场上遭到暗算，久治不愈，书里没有顾让的结局，她甚至不知道，如果顾让没有死在男主的手下是否又会因为这个毒然后慢慢死去。

“知知。”顾让闭着眸子，月光在他的睫毛下打上暗影。

“我以前不想活。”他顿了一下，睁开眼转身瞧着歪头等着他下文的姑娘，他指尖带着水渍，极快的剐蹭了下她的鼻尖，惹的沈知知鼻尖都是水。

难闻的药味更甚，她听到顾让继续道：“但是现在我想活。”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带着少有的愉悦。

想赶快好起来，想和你年年岁岁。

沈知知心跳很快，她瞧着面前的少年，眉眼间带着细腻的温柔，像是一个正常的少年人一般，知人间冷暖，看过世间芳华。

沈知知希望他不是因为她而活的呀，而且她来自异世，本就没有定数，若是有朝一日她走了，顾让怎么办？

“若是……”沈知知踌躇了下，“若是有朝一日我死了……或者是消失了……”

你也一定要像现在这样呀……

只是话还未说完，周围的氛围刹时间冷了下来，顾让的眸子像结了厚厚的冰，本来嘴角微微的幅度也消失了。

“这只是一个比方……”沈知知解释道。

“沈知知，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顾让嘴角带着病态的笑，死死的抓住沈知知纤细的手腕，一双眸子紧盯着她。

“若是你死了。”顾让瞧着小姑娘手腕扭动，疼的皱眉，卸了手上的力道，继续道：“我便将你的尸体保存起来，日日请人做法招魂，知道我找到你为止。”

沈知知打了个寒颤，她死了还不能安心如土，真是个坏蛋。

顾让从温泉池中出来，沈知知不敢动弹，白皙的肌肤带着病弱却肌理清晰，带着男子独有的力量感。

“所以不要死。”这句话带着强势但是又像是在乞求，“消失也不可以。”

他转身便披上了外套，牵着沈知知的手，踩着月光，走在回长廊的路上。

沈知知没有问出口的是：若是没找回来呢？

顾让一路不语，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没办法接受失去沈知知。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看淡生死的，他看透天道，也觉得人生无趣，觉得周遭的人都不过是天道的傀儡，但如今他却疑惑了。

这一世还是假的吗，沈知知她也是假的吗？

回到房间，沈知知窝在被窝里头，顾让去耳房沐浴，一句话也不曾跟她说，看来被气得不轻。

顾让洗了很久，久到沈知知意识模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