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正堂内，零泺还未至屋内，便开始远远打量堂里的两名女子。

两名女子一坐一站，发髻皆如男子般高高束起，坐着的女子身穿白甲劲装，看起来娇小瘦弱眉目间却贵气逼人，另一女子则背手立于一旁，身材魁梧更胜一般男儿。

零泺心里敲定，行至白衣劲装女子面前，微微福身：“公主恕罪，臣妾有失远迎。”

云丽公主看着眼前清秀的女子，眉目闪过一丝诧异：“你就是燕候夫人。”随即蔑笑一声：“不过尔尔。”

零泺：……

云丽公主面露倦色：“本宫的房间备好了么？”

管家：“回殿下，早就备好了，热水也已经抬过去了。”

云丽颔首，面色微霁对管家道：“有劳阿翁了。”

“不敢，不敢，公主折煞老奴了，老奴这就为公主引路。”

云丽不再言语，随着管家回了寝屋。

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话的零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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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燕祁推门回屋，看到趴在桌案上睡去的零泺，谈论了一夜战事寒霜冷厉的侧颜顷刻间，冰雪消融。

零泺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昨夜她怕燕祁连夜赶去南疆，才在书桌前等他，没想到到最后自己竟睡着了。

她匆忙四下看去，在窗边找到了伏案作画一身黑甲的燕祁，松了口气，幸好他还没走。

似是察觉到她的动静，燕祁停笔抬头对她笑了一下：“醒了？”

零泺起身走到窗前，看向他身上的冷甲，问：“你，什么时候走？”

燕祁道：“一会儿出发。”

零泺手指轻轻一颤。

“阿泺，你可见过赤门关雪景？”他看着笔下的山河图，轻轻开口：“赤门关的雪景，很美。”

北境赤门关，是四年前先燕勇侯夫妇的战死之地，也是燕祁三年后要上的战场。

“等到南疆退敌，北境安定。”燕祁看向她，脸上的肃杀之色渐渐收起，神色亦如往常般温柔：“届时娘子可愿随为夫，去赤门关一观雪景。”

零泺答：“好。”

她看到燕祁颈间露出的红线，想起昨夜的等待，上前两步轻点脚尖，取出自新婚之夜便一直挂在他劲间的彩石，开口交代道：“你这番上了战场，要好好带着它，片刻也不能离身。”

“你的腿毒还未消，腿疾仍在，只有好好带着它，才能疏解你的病痛让你如常人般行走，也……让我安心。”

燕祁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我会的。”

演武场上战鼓擂鸣声起，燕祁转身取出内室银枪，零泺将铁盔帮他带上，再次叮咛：“刀剑无眼，莫要大意。”

他笑，转身向门外走开两步，又蓦然回身吻上她的眉心：

“阿泺，等着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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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零泺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暗叹惊奇，自己元气还没恢复，以往这时早便沉沉睡去，而此刻虽有些倦怠，却如何也睡不着。

无奈起身来到窗前的书案旁，案上还放着那幅已完成的大周山河志图，几本兵书策论，好似书画的主人一会儿就要回来，继续翻阅一般。

零泺随手将案上书画归整了，倾身看着窗外的梨树枝桠。忽起一念：

明年四月梨花盛开之前，燕祁应已然从战场归来了吧。

念头起后又笑自己，人今晨刚走，就想着他什么时候回来，可真像凡间话本里的夫在外守候在家的妻子。

不过，凡间话本里的夫妻，她和燕祁现在就是话本中那样吗？那她也是像话本里面的妻子一样喜欢自己的丈夫吗……

喜欢是什么样的？那她现在喜欢燕祁么……

没有心的石头，会动心吗。

零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