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刺杀对象让人生疑，江学里从方洛闻的目光中看到怀疑，他压低声音，“消息不应该这么快。”

方洛闻手里提着酒往外面走，“大将军，那你可算是小看你们京城对江湖的渗透了，自从十年前你宣布不在入江湖，也不在从武林大会中汲取人才，很长一段时间江湖和京城似乎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是大将军，京城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地盘，大家为了不得罪你，当然不会明面上跟江湖建立联系。”

“但是私下呢？”方洛闻反问。

江学里说不出话来，武考的门是他把关的，他宣布不入江湖，并没有直接禁止江湖中人入京城，游玩也好，参加武考也好。

但是历年那些武考的主考官会怎么想？

武将中江学里独挑大梁，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人才，谁会愿意得罪江学里。

尤其是这几年边界并不太平，朝堂非常倚重江学里，要是他跟七年前一样从边界撂挑子跑回来，京城的安危怎么办？

当年是敌人被打怕，他们不知道江学里已经离开边关，这才递上了讲和文书，加上丞相的从中运筹，这才达成协议。

当年当中要是出一点问题，后果都不堪设想。

江学里现在当然已经成熟沉稳，不会再次干出撂挑子回京的荒唐事情，但是谁想去刺激他呢？

朝廷当然也在培养武将人才，只是千军易得，良将难求。

朝廷现在也有不错的武将人才涌出，只是依旧不能够跟江学里相提并论。

“你怀疑京城？”江学里说，“你怀疑谁？”

方洛闻用剑挑酒，烈酒入喉，他才能够压制一点刚刚看到的有人刺杀江姜的愤怒，“江姜跟这个皇子关系这么好，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皇子跟即将要册封的那一位关系匪浅吧。”

方洛闻没有直接说，江学里也听懂了，“你怀疑另一位？”

“也没有谁有这么大的手笔了，经此一事我突然也想明白，前几天武林大会出现的星陨阁，跟此人应该也脱不了关系。”

方洛闻看了一眼江学里，“目的么，当然是为了防止你一家独大。”

“我？”江学里疑惑的看了一眼方洛闻。

“今天这一场么？”方洛闻继续说，“当然也是因为你。”

江学里武将出生，在京城官场当然也成长不少，只是少年成才人生顺坦，最大的挫折大概就是感情问题，官场黑暗朝堂错杂，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他遇到的人都不敢得罪他，就算是任性惹得皇帝不快也只是批评几句，批评完还会赶紧关心江学里遇到的问题。

这样的人生早就造就他不会遇到那些人心险恶，考虑问题也不会朝着这么方向。

但是方洛闻不一样，江湖自由，人人都平等，三教九流，其中各种人心方洛闻见识很多。

能够做到江湖第一大门派的宗主，方洛闻就不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

“现在京城两大势力，你支持谁？”

“我谁也不支持，我们做臣子的，只忠于皇帝。”

“如果那一位真的入主东宫呢？”

“依旧如此。”

“如果上位呢？”

“依旧如此。”

方洛闻笑着说，“这就是问题所在。”

江学里一愣，他突然就明白过来，现在两个皇子之间争斗，只要没有立储，当然无碍，谁也不会冒着风险去得罪自己。

但是现在情况有所不同，一旦大皇子立为太子，如果没有其他的意外，大皇子就是未来的皇帝，到那个时候四皇子再想要翻盘也就不容易了。

因为朝堂大多数都会左右摇摆的，当然会有一定的倾向，但是真的当上皇帝谁还不是赶紧朝新皇帝磕头称臣。

还有一部分么，就是江学里这样的纯臣，他们无关紧要。但是作为纯臣的江学里很重要。

现在在武将实力方面四皇子是绝对优胜大皇子的，大皇子身边么，大多是那些文臣，四皇子不一样，杜来将军是四皇子的支持者，军中的呼声很高。

当然不能够跟江学里相提并论。

一旦大皇子立储，四皇子就只能够在计谋算计上跟大皇子斗，因为他在想用武力，江学里可不会答应了：对太子动手，可是谋逆。

最坏的情况，大皇子真的顺利熬到皇帝的那一天，四皇子可就只剩下逼宫，但是江学里在，谁有逼宫的能力！

尤其是现在，江姜的女儿跟九皇子关系如此密切，难道江学里不会看在女儿的面子上面对未来的太子更多的照顾？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大皇子立储之前，废掉他的太子机会或者彻底掐断江学里辅佐他的想法。

江姜就是这个导火索。

想清楚这一层关系，江学里的脸都黑一下，“你早就想清楚了？”

“那武林大会的事情呢？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方洛闻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他还像十年前一样打破砂锅问到底，好奇，勇敢，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