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节受伤的女人

司命星君是入世修行的仙君。

修行分入世与出世两种，出世修行就是找个气泽浓郁的荒山野岭，独自一人吸采天地之气炼化己身，采了灵气修成仙身，采了障气修成魔身。入世修行则是在未修成仙身，但已经进了修行之门可驻颜可长寿却还没有飞升的时候，游历人间，使用这种修行方式的比较少，有人的地方便有纷争有欲望有诱惑，而这些都是修行之人最大的魔障。

司命星君在凡间入世的时间比较长，具体长到多少时间他自己掐了掐指头也觉无法估算了。有一年在经过南荒阜珺山时，遇到一个美貌少妇。说是少妇不是少女，因为她盘着已婚女子梳的发髻，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娃娃，五六岁的样子，粉妆玉琢，甚是可爱。

彼时司命虽未成仙，已带武身具慧眼，可以借助咒术和符纸行一些术法。一眼便看出两人都是仙身，但是，两个仙女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荒蛮之地似乎是有些不妥当。南荒阜珺山无仙泽没仙草，实在不是个修行的去处。

司命皱了下眉头，垂下眼睛做不见状，急急的转了身，要走，却被一双小手拉住了衣襟，停步低头，自己月白的衣袍下摆印着一只小小的血手印，顺着手印往前看，小女娃的衣袖扯了好大一条口子，露出细嫩的手臂上一条可怖的伤口，从肩膀直到手腕，最深处可见白骨，正往下滴血，若是寻常小孩早哭的天崩地裂日月无光了，这个女娃娃只紧抿着唇，苍白的脸上却半点泪水也没有。

“求你救救我娘亲，娘亲被坏人打伤了。”小女娃稚嫩的声音哀求司命。南荒阜珺山是仙凡魔交界之地，倒的确不是个太平之地，女娃臂上的伤并非凡间兵刃所伤，伤口处没有魔界的黑气，像是为仙刃所伤，司命倒是有此些犹豫是否应该插手。

司命只沉吟片刻，一甩袖子，心道即然遇上了就是我的命数，管他是劫是缘，转回身走到半倚在突出在外的树根上的少妇身边，少妇的双腿血肉模糊，似是被狼牙棒一类的东西打伤的，好在未伤及骨头，只是仙家兵刃的伤造成的伤害比较持久，不是一般的药草能够治疗的。两人衣服虽也破败不堪，但质料很好，不是一般普通仙家穿的起的。

和小女娃一样，少妇痛的手都是抖的，脸上却也是无半点泪痕。只苍白着一张脸，一双大眼看向司命，眼内无悲无喜亦无惧，这一双眼让司命陡升敬畏。绕司命见惯了世间风霜，并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却还是心下恻隐被这一大一小拌住去路。

仙人受伤，与凡人没什么区别，一样流血一样疼，一样需要敷药将养。仙兵魔刃上都带着法力，伤口反而更加不易愈合。

南荒阜珺山中并无药草可采，好在司命行囊中装了些仙草药膏之物。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司命用荷叶捧了泉水，帮少妇清洗了伤口，敷上药草，又给小女童也包扎了伤处。这过程中少妇一语未发，小女孩偶尔与司命说上一两句话，司命对二人身份只言未问，二人也片语不提。

一翻折腾下来，天已渐黑，扔下两个受伤女子在这荒山野岭的，总是心下不忍，司命暗暗摇了摇头，救都救了，便不妨奉陪到底吧，说起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即是被我遇见了，那便是我的因果，一边嘱咐了两人原地等侯，自去些拾些柴点上篝火，马上便回来。

两盏茶的时间，司命抱着柴回来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却未在原地，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脚印，凭少妇腿伤的严重程度，应该走不了路才对。驾云离开了？

司命四处寻了两圈，见实在找不到踪迹，便也做罢丢开手不在放在心上。也未点柴火，爬到树上找了个树枝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天明，又在附近寻了两圈，同样未见脚印未见血迹，心道我已经尽了心意，便丢开手自去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