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信誓旦旦要给文茂义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给晚柠一个教训的，结果今年开春鞑子们竟然没像往年那样打几场就退兵了。

这让火夫长江宜寿非常不满。

对鞑子不满，一个个的都是孬种，都到了边关了，都已经驻扎了几天了，连个阵都不叫，就这样跑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些个鞑子一个个的都这么胆小？

对文茂义以及文晚柠，那更是不满的，他江宜寿的儿子，还没人能欺负得了！

这仇必须用人命来填，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现在不行，那就等秋天！

秋天，鞑子会来抢粮食，到时候他走点关系，让人将文茂义分去值守粮田，就不信这样还要不了他的命！

又得让他多活几个月——江宜寿生气的想。

心情不好，江宜寿就想出去喝两口，到戊城的小酒馆里喝两口，再跟别人吹吹牛、侃侃天，心情也就好了。

这天下午，将手头的事忙活完，江宜寿再次来到他熟悉的小酒馆里喝酒。

这家小酒馆，只是戊城里几十个不起眼的小酒馆中的一个。

以江宜寿现在的身家，不是去不起那些大的酒馆，也不是喝不起更好的酒，而是江宜寿喜欢这家小酒馆里热闹的气氛，以及，一些不能为人所说的秘密。

几年前，江宜寿也是心情不好，无意中走近这家小酒馆喝酒。

喝的半醉不醉的时候，去了一趟茅房。

从茅房里出来的时候，发现了两个行踪鬼祟之人，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就跟了上去。

之后，叫他撞破一起走私案。

是一个大晾商人，正在和鞑子商议如何将一批食盐私运出城。

草原上缺盐缺茶，双方一直敌对，朝廷也没有开互市，鞑子们想要盐和茶怎么办呢？

要么抢，要么通过走私。

这事，在戊城里是秘密也不是秘密。

不少军中将领的家眷就做着这门生意，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所以这事不是秘密。

但也不是谁都能干走私这门营生的，你想卖东西，总得找得到鞑子来买吧？

也不是拉着一个鞑子，就能跟你走私的。

这都是掉头的买卖，谁不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慎重慎重再慎重？

你想走私，人家鞑子还担心你是想算计他呢。

所以就算有人眼馋，找不着门路，那也只能干看着。

但这事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就算偶然发现有人走私，选择的也不是报官，而是想跟着掺合一脚，让自己的腰包也鼓起来。

所以，这事也是秘密，不能言说的秘密。

若是有谁想严查走私，断了大家的财路，那下场就是走平路摔跤、喝水塞牙、喝酒中毒等，能不能死，还得看大家心里的火气有没有泄。

有时候，活着可比死了更受罪。

像江宜寿这样抓住了人，但两人只是在商议，现场并没有物品，就算是拉到官府，也无法定罪。

况且江宜寿也不想那么干。

装模作样的威胁了两人几句后，在两人的肯求下，他因为“同情”这两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若是他们出了事，这两人家中的老人孩子就只能等死了，他不是那种心狠的人，就决定放他们一马。

同时，为了安这两人的心，不让他们担心自己会去告发他们，他也加入了他们，走私盐和茶，这样，两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至此，三人皆大欢喜，一起赚银子，一起闷声发大财。

江宜寿从未怀疑过这是别人给他下的套。

从那以后，江宜寿就喜欢上了这个让他发迹的小酒馆，只要想喝酒了，或者是心情不好了，都会来这里坐坐。

江宜寿是这里的老熟客了，跟常来这个小酒馆里的一些客人也都熟了。

他刚进来，一个鞑子在戊城里发展的奸细就冲他招手：“江夫长，来来，一起来喝两杯，我请客！”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江宜寿撞破走私案里的那个大晾人，名叫杨红桃，名字虽然女气，但却是个地道的男人。

是戊城里的牛羊贩子。

此人长相偏瘦，看似眉目清正，实则身长反骨，实乃不忠不义狡诈之人。

杨红桃早年过得极为清苦，为了能过上好日子，想吃肉就吃肉想喝酒就喝酒，也为了能睡漂亮的女人，在两军交战期间，跑到鞑子的驻地投诚，说愿意为他们效力。

自古奇事年年有，自己找上门要当奸细的，这可不多见。

镇北王那样的不算是奸细，顶多算是跟他们之间有交易，平时该敌对的时候依旧是敌对。

他们跟镇北王是相互掣肘、相互利用的关系，跟完全被利用的奸细还是不同的。

本着看大晾人笑话的原则，三大超级首领召见了他，说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自古以来投诚都需要投名状，这上赶着做奸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