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了吗?”沈迟走到她旁边,接过递来的话筒问:“流程有删改吗?”
童希想了想,然后柔着嗓音回答:“没有。”
“那行。”沈迟朝她点头示意:“可以了。”
音乐骤停,余燃抬眼看向了一旁的主席台。
台上不知何时站上了两名学生,余燃坐的地方角度有点刁钻,看不见那两名学生的长相,但根据台下学生的反应来看,估摸着至少也是班花班草这种级别的。
尤其那男生——
怎么长得有点眼熟?
余燃正腹诽到一半,紧接着他就听见了音响里传来的已然陌生的嗓音:“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二四班的沈迟。”
那男生——
余燃晃动的脚尖猛地一顿。
余燃本以为自己早已将齐安以及这个城市的人遗忘得一干二净。
但时至今日他才发现,有些人或事,你永远都躲不开避不了,等到遇见时,那些与他有关的事物会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就像拂开了书页上的灰尘,就像吹散了眼前的雾——
然后一一浮现在你眼前。
余燃第一次见到沈迟还是在他六岁那年的夏天。
他对那年的记忆不太清晰,却依稀记得那年的夏天很热很热。齐安的夏天总是又潮又闷,尤其是雨后,就像是被人用湿热的毛巾捂住口鼻,连呼吸都不舒坦。
余燃热得跑出门,拿自己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了两根小布丁雪糕,打算逃进操场的乒乓球台下吃独食。
他住的小区不算小,中心有处被树围成的大块水泥空地,估计有一个半标准篮球场那么大。
空地上安了几个健身器材和两个秋千,外加一左一右两个乒乓球台。他们通常用操场称呼这块地,但其实大家都知道,它和标准的操场差得远了。
平日操场经常聚着小孩和饭后散步的大人,但夏天的午后太阳曝晒,根本没人往这跑。
余燃沿着树荫慢慢往那儿走去,操场的乒乓球台是用水泥砌的,台面下面有两块左右开口前后封死的荫蔽处,可以藏人,用来遮阳最不错了。他经常在这躲着,因为一个人在这里会感觉很自在。
余燃钻进里面,抱膝坐着。
夏天的午后很安静,时而能听见微风刮过时树叶的沙沙声。湿热感顿时散了不少,偶尔灌进来的风也很舒服。
余燃咬着雪糕,没发现周围有一道逐渐靠近的身影。
“你好。”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余燃吓得一跳,那毛茸茸的脑袋突然撞上了水泥壁,疼得他直吸气。
他呲牙咧嘴地捂着脑袋望向蹲在旁边看着他的小男孩,那男孩额前覆着薄薄的刘海,头发贴着脸颊,显得整个人无比的乖巧。他似乎很内敛,脸上的神情有些惶然。
“你好?”余燃揉着脑袋看着掉在裤子上的一小块雪糕,扁着嘴道:“我好像不太好。”
“对不起!”沈迟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余燃:“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
“没事没事。”余燃随便把裤子擦了擦,动作娴熟且粗糙。
沈迟抱着膝盖看着余燃的动作,一双清秀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对方。
“我看你好久了。我叫沈迟。”沈迟的声音很低,但是咬字很清晰,没有这个年龄段小孩黏糊糊的发音:“我住在你家对面的二楼,我的卧室窗户正对着你家门口。”
余燃家穷,住的是小区里的水泥平房,但平房也有平房的好处,他打小就跟邻里关系亲近,上至隔壁八十岁的奶奶,下至屋后那家三岁咿呀学语的小屁孩,他都能说得上话打成一片。
他知道对面那栋二楼新搬来了一户人家。住在那家的阿姨超温柔超好看,还送给他了一个组装积木人。
余燃可机灵了,他一看就知道这玩意在小区对门超市的玩具货架上明码标价两百块。
有钱大方——这是余燃对对面邻居的第一印象。
但他没想到眼前这白嫩嫩,说话声音都有点发颤的小男孩是他们家的。
余燃打量着浑身干干净净,连皮肤都白得透亮的沈迟,然后低下头看了眼灰扑扑脏兮兮的自己,羞惭地拿手腕抹了抹鼻尖。
见余燃没说话,沈迟慌张地继续补充:“我经常趴在窗户上看着你和其他人一块玩,我……我也想和你玩。”
交际草余燃一听,顿悟道:“你是想和我做朋友吗?那当然可以。”
“进来进来。”余燃把沈迟拉进了球台底下,然后把那袋还没拆封的小布丁递给沈迟:“给你。算是见面礼。”
对方可是给了他两百块钱的积木人,五毛钱的小布丁换两百块,他简直血赚!
沈迟没想到过程会这么简单,他愣愣地攥着余燃给他的雪糕,脸上充满着不可置信。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同龄人送的礼物。
他的性格内敛,不爱开口说话。在幼儿园里上了几年学,其他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