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小店的一霎那，看到店里简朴却整洁的陈设，闻到扑鼻而来的香气，凌碧云仿佛已经回到了“一间饭庄”。伙计都是生面孔，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凌碧云硬生生按捺住了请他们把主厨叫来的冲动。

她失魂落魄地点了几个小菜，入口的一瞬间，她几乎要冲进后厨寻找自己的师父。

她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再次忍住了。

终于等到过了饭点，门口不再有人排队，伙计也不再忙得脚不沾地，凌碧云叫住给她上菜的伙计，请他把主厨叫来。

伙计以为客人对菜品不满意，连忙进了后厨，不一会儿，一个身影从后厨走出，凌碧云定睛一看，是名年轻姑娘，模样颇为俊俏，她的打扮和当年做厨娘的张三颇有几分相似，却并不是张三。

凌碧云此时修为已颇高，一眼就瞧出这姑娘竟是个炼气期修士。

姑娘看见凌碧云后睁大了双眼，愣了片刻才问道：“客官可是对菜品有不满意的地方？”

凌碧云连忙道：“不，不，很好。只是……”

她犹豫了半晌，道：“姑娘可是这间店的主厨？”

姑娘答道：“正是在下。”

凌碧云又道：“这店的后厨可还有其他人？”

她原以为主厨会向她探究这么问的原因，主厨却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回到后厨，不一会儿便带出了三个人。

凌碧云目光扫过三人，两男一女，其中一名男子颇为年轻，也有些修为在身上，另外两人却是没有灵根的中年人。

凌碧云问道：“这便是所有人了？”

主厨答道：“是的，一个帮厨，还有两个帮工，分别是负责拣菜切菜和洗碗的。”

“好，好。”凌碧云如此答道，脸上却难掩失望之色。

须臾之后，她又想起了什么，叫住准备回后厨的主厨，问道：“能否将贵店的掌柜请来？”

“我便是。”主厨答道。

“以前呢？之前是否还有别的掌柜和主厨？”凌碧云仍不死心。

“鄙店开业五年了，从开业至今，掌柜和主厨都是在下，从来没变过。”主厨笑道。

“好，好。”凌碧云终于彻底死心，向主厨道过谢，便离开了店铺。

也难怪，当年张三修为不显时，她的厨艺在仙凡两届就已颇有名气，一战陨身后，她在仙凡两届更是成为了一个传说，有人乐意模仿她的店面装潢、菜品口味乃至衣着打扮，却也不足为奇。至于修为，如今批量化养殖妖兽，流水线提取并炼化妖丹早已成为了一项产业，只要有钱或者有原材料，人人皆可修仙。

“是我想太多了。”凌碧云回头望了一眼无名小店，摇了摇头，缓步离开。

“师父，你究竟在哪里呢？”

……

月明星稀，客人终于都离开了，顾月儿忙了一天，累得不行。周叔和钱婶都下工了，只有田阿七还留在后厨，磨磨蹭蹭不肯走。

“回去吧。”顾月儿道。

田阿七却不急着离开，只是问道：“你说今天晌午那客人到底什么来历？我看她不像一般人。”这个问题在他肚子里憋了大半天，如今终于问了出来。

“金丹。”顾月儿只吐出两个字。

田阿七眼睛瞪得滚圆，失声道：“这……竟是个金丹高手么？”

顾月儿“嗯”了一声，却不再多说什么。在修真界，高手看修为比自己低的修士，往往一望便知对方在什么境界，反之则十分困难。但顾月儿天赋异禀，她的六感极为敏锐，因此对于品阶较高的修士境界，她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那你说，这样一个高手，为什么要来咱们店里问东问西的？”田阿七又奇道。

虽然这个时代越来越多凡人跨入了修仙的门槛，仙凡早已不像当初那样泾渭分明，修士和凡人开始混居，成为邻居、工作伙伴、朋友还有爱人，怀沙真人当初“仙凡平等”的梦想已在逐渐实现，但能登堂入室进入炼气期的修士仍然十分稀少，而每往后提升一个境界，更是难上加难，机缘、刻苦、禀赋缺一不可，能进入金丹期的，已是万中无一。

这么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虽然因为口味甚佳而广受凡人好评，也有很多低阶修士前来尝鲜，但开业五年来，却是头一回有中阶修士探店，毕竟到了那个境界，什么样的珍馐佳肴吃不到，谁还会来光顾一家苍蝇馆子。

顾月儿不答话，只是将铺子最后收拾了一下，然后准备打烊。

田阿七还在想着白天的金丹期高手，嘴里不住嗫嚅道：“她看着像来找人的，找谁呢？”

忽然，他好像回过味来似的，一拍脑门喊道：“啊！我知道了！她是来找……”

一直以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顾月儿终于露出了惊惶的神色，连忙拉住田阿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啊！对不住！对不住！”田阿七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住了嘴。

……

深夜，顾月儿回到自己住的小屋，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