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幢古建筑就可以是一段尘封的历史，那么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个时代的缩影！陆望舒的身上，张荼看到了他们那个时代的特性，从边关月中的话语，他不理解当生孩子便会得到大量的功勋的时代，到底有多么的灰暗。

第八纪元，整个文明史都是在缝隙中苦苦挣扎，从轮回海中冲出的残魂魔魄，丧失了原本的神智，没有了曾经身为高级生灵的灵智，只剩了暴虐的毁灭欲望，而第八纪元的人族，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苦苦挣扎求存。

其实不用想，张荼从之前那个剑客老者和陆望舒的话语之中，大致的明白了为什么陆望舒会突然的失踪。

而且，张荼甚至笃定，夏清侯会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是为什么边关月会不知道，这就让他很迷惑了。

无非是在某些时刻，黑夜剑客需要后来者的援助，抑或者轮回海有一些连黑衣剑客都为之忌惮的存在。

然而陆望舒的到来，最终应该也是功亏一篑，自己也沦落到了这般不人不鬼的境地，或许这是另类的永生，但是这种永生，张荼有些难以接受。

“对了，小子，不要告诉边关月我还活着。”陆望舒一声叹息，满是惆怅地说道：“我太了解他了，你一定不要说。”

当初，一行三人，在一个锅里面吃饭，碗碰碗，一间屋里睡觉，头挨头；刀光剑影，血雨腥风都是一起承担和面对，可是后来，自己做出了另外一个选择，或许夏清侯没有忘记，但是边关月早就遗忘了一个不算承诺的嘱托。

在他的心中，一个上个纪元的幽魂的嘱托，哪里比得上千千万万同胞的期盼。可是在陆望舒的眼中，这一切不是一个嘱托那么简单，而是一份因果。他们毕竟在这里得到了最适合他们的造化和机缘，这是一笔债，而债务，是必须要清还的，这是天地的规则。

更为重要的是，在回归人间之后的厮杀中，他在一些魔魂身上感受到了浓郁的轮回海气息，从那时候开始，他便是感觉轮回海才是一切魔魂的起源，所以，他来了。

显而易见，他成功了，也没有成功。

因为他的到来，并没有消泯轮回海，反而自己困在了此地不知多久，自己更是化作了一抹幽魂，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也没有阻止第八纪元的灭亡，那最后一战的满目疮痍，张荼感觉像是天地间突然出现了一股生力军一般，强行将第八纪元所有的人族磨灭。

琅琊城……突然张荼的脑海如同划过一道闪电，瞬间所有的东西都串联在了一起，是不是边关月早就知道了第八纪元注定毁灭，他们从来都没有奢望他们会赢得生存，从最初的他们的目标就是保留他们的传承，留待以后。

只要传承不断绝，第八纪元就不曾灭亡，或许天地规则改变之后，他们的传承中也会出现一个惊才绝艳的后辈，为他们整个文明正名。

若非天地大变，第八纪元绝对不会是人族积弱的纪元，而是天地不允许。

思绪不过是一瞬间的电光石火碰发出来的想法，但是张荼依旧没有选择询问，而是说道：“陆前辈，为何不要告诉边关月你还活着？我想，他心中是牵挂前辈的。”

陆望舒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荼，说道：“若是你身后的二人，沦落到我一般的境地，你知道之后，又会怎么做呢？”

“我以长枪破轮回！”

张荼没有丝毫的犹豫，想到这种存在的可能性，瞬间手中的枪芒暴涨，周身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机，抬首看着这片天地，眸中神光湛湛。

“你……要是破不了这片天地呢？”子矜的声音在张荼的身后响起，秦风还在自我感动之中，却是被子矜一秒拉回现实。

“破不了？来都来了，就陪你们一起在这轮回海中沉沦啊。多大点事儿。”张荼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平淡，但是此刻却是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决心和想法。

既然不能解救，那我只好陪着你们一起沉沦。说好的一起走，那便是一起走，生死无悔，谁也不可以掉队。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很蠢么？或许吧。

“所以，你觉得边关月会怎么做呢？”

陆望舒幽幽的精神波动传来，听到这话，张荼有些心酸，又有些好气，眼前的男人，都沦落到这个境地了，还在为自己的兄弟做考量。

是啊，只有体会到尘埃的悲苦，才不愿意让自己所珍视的人得到同样的待遇。毕竟，我可以在黑暗之中沉沦折磨，但是我爱的人，不可以。

听到这里，张荼沉默了，因为这……并非边关月一个人的事情，作为自己的引路人，只有张荼自己清楚边关月对于如今的琅琊城是有多么的重要，甚至比他自己都不可或缺，只有边关月在，琅琊城才会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大后方，一个让他心安的家。

可是，以己度人，若是自己知道自己所在意的兄弟，在这里受苦，自己真的忍得住么？说忍得住，那可太过于违心了，毕竟刚才的自己脱口而出的是另外一个答案。

看到张荼的沉默，陆望舒深处虚幻的手掌拍了拍张荼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