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安西,安西不比中原,这里寒风凛冽,萧条冷落。
我向许多人打听,才找对地方。
迎接我的那位官兵听说我的要求后,一脸难色。
我问他:可是他现在正在营中训练,不便出来?
官兵不答
我继续问:可是他已被调走,不在此处?
官兵答:在
我说:那便带我去看看他吧
官兵满脸纠结,说:我带你去他军营。
很快便到达目的地,我心里好奇,怎的边疆警惕性如此之高,还要经过几层察验?
官兵与那军营的人沟通,片刻后军营里的一位青年出来,递给我一沓厚厚的信纸,说:姜兄不在了,去天上了。
我愣了好久,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冷得刺骨,连人都看不真切了,
我笑道:莫要与我说笑了
没人回答,连凛冽的风都安静下来了,好像在默认这个事实。
青年告诉我:姜兄在年前就走了,他倒在战场上,离开的光荣。
这些信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他说若是不幸离开,让我们这些战友帮他寄信,一沓寄回家乡,一沓寄给他的两个朋友。
我一时说不出话,翻着他寄给我的那份,足足十几份,都是一些关于边疆的生活趣事,后面的几封开始明里暗里的暗示吐蕃人不错,最后的那封信中,他写到,他要叛敌了,他要加入吐蕃…
姜兄知我个性,若是我先前收了这封,定是要气的与他绝交,老死不相往来的。
我拿了我那份的信,走了
青年在身后喊我:让我把先前给姜兄备的那些薄礼带回去。
我说不必了,留给你们吧
边疆枯燥,也算是敬给战士的一份心意。
阳关又下雪了,细细密密的小雪。
我骑着马,将最后的那封信撕成一片一片,手一扬,撒在空中。
雪花夹杂着纸片漫天飞舞。
真当是个蠢货,我想。
就连诀别的理由也找的这般愚蠢,若是叫旁人看了这种信,定是要砍头的,他也真够大胆的。
姜兄啊,我来阳关,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倒没成想,你给我一份惊吓
我来阳关两次,两次都在下雪,一次分别,一次永别。
我夹紧马肚,疾行而去,留下的马蹄印很快被小雪覆盖。
阳关再无故人啦
回到益州,案牍堆在桌上堆得很高。
我没由来的,觉得很累,不只是身体,更主要的是心,
心累了。
但日子还要过下去,我这次休假休的久,事务堆积的多,夜夜都要处理到很晚。
我觉得这样很好,忙碌的,用处理不尽的工作麻痹自己,就仿佛在强制自己不要再想什么一样。
我托人去安西,帮我查一场战,
姜兄是没脑子的人,又怎会提前为我们备信?无非是他在上场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必败无疑。
托人的价格开得很高,很快便有了消息。
说是军粮拖欠,后备不足而败,原因是京中权贵贪污军粮。
我大笑,将桌上堆的乱七八糟的案牍一把摔到地上。
姜兄他知道吗?他凭着一腔热血,精忠报国,保家卫国。没败在敌人的刀剑无眼下,反而死在自己人的背后捅刀。
军粮啊!他们怎么敢的?
真当是权贵一手遮天吗?那我那么多年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杨兄察觉我情绪不对,千里迢迢赶过来安慰我。
才碰面,我们便抱头痛哭,好似那么多年的委屈,心寒,悲痛一并发泄了。
我问杨兄:你母亲如何?
杨兄答:托人照看了,身体还算稳定。
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我们都没说话,但都明白,此时无声胜有声。
良久,我说,我请你吃饭吧。
杨兄应了。
益州偏僻,菜品不比长安丰富,竟连生鱼片也没有,我忽的一顿火气上来,找店家要了条鱼,自己切。
切得很烂,零七八落的摆成一盘。
我们还点了酒,一碗又一碗的喝。
真奇怪,我原先一点都不喜欢喝酒的,现在竟是有些沉醉其中。
酒精上头,喝着喝着我便哭了,一边哭一边嚎。
我说,杨兄,真当是朝政腐败啊!昏庸无道的豪门大族…
我骂的狠,声音大,吓得杨兄一把捂住我的嘴,连声道:隔墙有耳。
头脑一阵恍惚,忽地想起来之前长安的张兄,可惜我明悟的太迟了,太迟了…
杨兄一捂,我清醒了,我自是不会在乎自己是否会被砍头,但杨兄不行,我不能连累他。
菜一盘一盘的上,那盘生鱼片我们一个都没碰,我们心照不宣:这是给姜兄准备的。
快结束的时候,我问杨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