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锦观察后面排着长龙的人群，来看病的大多都是男子，就算有女子也是探头探脑畏畏缩缩。

看病的孩子也大多是男孩。

队伍里有好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累了，旁边的男子也不会搭把手。

带着父母来看病的子女大多沉默寡言与父母并不熟络。

人群一个个在她面前走过，李尙锦实在忍不住了，趁着一个看诊的人刚走，靠向明月低声问道：“刚刚那对父子相处起来怎么那么陌生，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明月摇头，“应该是家里最不看重的孩子，如今得了病，只有他愿意带来看看。”

李尙锦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看多了，就知道了。”

李尙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等下一个患者走了，继续提问，“刚刚那一家都来看病，为什么偏没让你看看他们的小女儿呢？”

“重男轻女，家中男丁最为重要，若是有什么意外，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那女孩就不管了？”李尙有些不满，“人都到了，看一眼又怎样。”

“若是查出有什么大问题，他们不愿意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查。”

李尙锦被明月这话惊到，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她不相信真的有人将自家孩子的命看的那么轻贱，就因为那是女孩。

“没有男孩重要。”

明月的这句话话听得李尙锦心下发凉，觉得此刻正认真看诊的明月有些无情。

明月没有注意到李尙锦的变化，继续专心为一个妇人诊脉。

明月：“喜脉。”

妇人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李尙锦在旁忍不住开口，“你不高兴吗？”

妇人看李尙锦衣着不凡，心里不敢得罪，恭恭敬敬的回道：“我连生了三个女儿，这次……我怕还是个女孩。”

李尙锦这下是彻底忍不住了，吼道：“女孩有什么不好？”

妇人没想到对方反应那么激烈，闻言更是掉起了眼泪，“若我生的还是女孩，我如何有脸继续待在夫家。”

李尙锦自小被父亲捧在手心，从小父亲对她疼爱有加，就算知道时下重男轻女，但也从来没有真正见过这种场面。

见这妇人因生不出男孩哭哭啼啼，心里十分不快，明月按下脸色难看的李尙锦，对着妇人劝慰道：“你产子不久如今又怀孕，若心神不宁，对胎儿会有影响。”

妇人并未说过她刚生产不久，对于明月的诊断，自是深信不疑，抹了眼泪不再哭，拿了安胎的方子便去了后面领药。

李尙锦憋着气继续在旁边坐着。

“姑娘可不可以多给我点药材。”是个衣裳破旧的中年男子。

明月还没说话，李尚锦就先站起来反问，“讨要那么多干嘛？不信诊断你来看什么病呀！”

男子局促的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姑娘误会，我自然是相信这位姑娘的医术，只是……只是家中贫穷，想多讨点药回家备着。”

李尙锦心思单纯，觉得这话说的没错，正想替明月应下，明月先一步拒绝。

男子的脸一下变了，凶着脸拿着药方走了，走时嘴里还暗暗骂了几句。

李尙锦原本还在奇怪明月为何拒绝，看了男子的反应，气的差点冲起来，把他那副小人嘴脸打一顿，明月拉住李尙锦让她坐下，“罢了。”

“你没看到他刚刚的样子吗？你好心施药，他转脸就忘恩负义，好像你欠他一样。”李尚锦气呼呼地说。

明月倒是心平气和道：“千人千面，习惯了就好，若是真起了冲突，如何继续看病施药？”

见明月并不在意这段小插曲，而是继续为下一个人诊脉，李尙锦只有压下心里的火，恼火的嘀咕道：“我这性子怕是一辈子都做不了大夫。”

明月闻言一笑，是呀，她从小跟着师父治过多少奇奇怪怪的病，就见过多少奇奇怪怪的人，对于这些事，若是不看淡一点，很容易自扰。

“你一眼就看出那人心性不良真是厉害，哼，就应该直接不给他药。”

明月摇头，“仅仅一面，我如何能一眼看出他品行。”

李尙锦奇怪，“那刚刚为何不给药呢？”

明月：“若是给他开了特例，剩下的人就会效仿，讨要的人一多就容易混进一些居心不良妄想白占便宜的人。”

“的确，如果因此出现装病讹诈的，就糟糕了。”

说到这里，李尚锦忍不住往明月身上瞟了一眼，她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被刚刚那件事影响的只有她一个人。

明月的义诊结束后，李尙锦回了王府后整个人疲累不已。

只是一天，她就见识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人，之前她还暗叹明月看事比她通透，对此羡慕不已，如今，她一点也不羡慕。

这得是经历了多少后得来的感悟。

“爹爹，明月姑娘真的很厉害，但是有时候我在旁边看她，又觉得她有些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