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无人照看豆粒大小的烛火慢慢变小，直至熄灭。

暗暗的屋子里，小黑龙手腕上的玉镯亮着光。

一缕青光飘进了他的眉心，融入他的梦境中。

六万岁的少年梦境本该是美好的，呈现在眼前却是一片冰雪覆盖的地方，没有一丝人气，也无半分暖意。

放眼看去只有一个坐在地上哭的少年，身边的一切与蛮荒何异，不过是被雪覆盖看不出样貌罢了。

一个身影站在他身后，驱散了冰冷刺骨的寒风，带着暖风来到这里，每走一步，百里之内冰雪融化，地上长出嫩嫩的绿草。

洛晗停止哭泣，转过头去看是谁这么晚来他的梦境。

“你……你是师尊画像上的人，为何在我的梦里？”

管她呢，她又不懂自己的苦，不理她。

洛晗低下头，默默掉着泪珠。

她站了好久，眼睛也止不住流泪，轻声唤了一句：“吾儿。”

洛晗再次转过头，不敢相信她是帝尊汐贻。

上藜房间里的画像是她，这也是第一次见过她的真容，与画像上一样别无二致。

洛晗反应过来后跪在地上，不管是不是星衍，礼数不可少。

汐贻扶起他，擦着他的泪珠，声音柔和：“长这么大了就不许随便哭鼻子。”

洛晗在她身上感到很亲密，世间除了至亲之人，又何来这种感觉。

“吾儿这么多年受尽不少苦楚，母神都看在眼里。”她抱着他，摸着他的头：“命里的劫避免不了，渡过了就没这么多伤心事。”

洛晗不敢抬头打量帝尊，这是大不敬，做了万年帝君，自是遵守礼法制度。

汐贻见他如此胆怯，连头都不敢抬高一点，无奈之下捧着他的脸。

洛晗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幼时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再温柔的人也害怕。

汐贻知晓他的痛点，握着他的手：“别怕，你把天捅破了，也有人给你解决。”

洛晗冻的通红的手指被她一根根容纳进掌心，用着掌心的温度捂热着他的手，很暖和。

汐贻拍了拍他身上的灰，清澈的眸子看着他：“吾儿从小爱哭，一吃糖就不哭了，梦境里没有糖，那母神陪你玩，好不好？”

“……玩？”洛晗吸了吸鼻子，“玩什么？”

“吾儿想玩什么？投壶？”

洛晗小时候没玩过什么游戏，大部分日子都是先帝带他玩的，汐贻是他们俩的母神，应该更懂他们爱玩什么。

洛晗想了想，有一次先帝带他玩的投壶，准备了一百多支箭，投中的只有两三支，被人笑话了好几天。

先帝的投壶是帝尊教的，那跟帝尊玩不是输的很惨，这里梦境，又没有外人，输了又没人看见。

片刻后，洛晗拿着一支箭，面前有六个酒缸，扔进哪一个缸里都行。

小黑龙迟迟不投，看着箭默默出了神。

一支箭进了缸里，小黑龙还没有准备好。

汐贻一连又投进了五支箭，看向愣愣的傻龙拿着箭呆坐着。

“吾儿怎么不投？是不会还是……”

洛晗听到不会时就将箭投了出去，可惜的是投偏了，撞的酒缸一声响。

小黑龙尴尬地摸着脑袋，很在意她是不是笑了。

汐贻态度温和，完全没有半点笑话的样子。

洛晗早知道就跟亲哥多练几天，不至于第一支箭就偏了，这一看就知道是没投过壶的人。

他厚着脸皮又拿了一支，正投时被她拦下。

“吾儿幼时在天宫学了什么？翊儿没有教你投壶？”

“帝尊……我……我跟大哥学了两天，只投进了三支……。”洛晗甚觉丢人，有点不想玩了。

“投壶我真的不会，我……”

汐贻握着他的手，将他手中的箭一扔，正中缸口。

洛晗惊得说不出话来，目光呆滞地看着酒缸。

“投壶不难，母神当年三个时辰就学会了。”

小黑龙是惊住了，严重怀疑自己没有用。

接下来的十支箭都是他投的，也是帝尊手把手投的，十支全中。

洛晗有些抱怨：“是我太笨了，学的时候没用心，一支都投不进去。”

汐贻蒙上眼睛，轻轻松松投进一支箭。

小黑龙垂头丧气地拍了几下脑袋，想都没想就问：“母神以前是怎样教大哥的？”

说完后他反应过来，怎么模模糊糊就叫了，又狠狠拍了两下脑袋。

汐贻脸上带了一抹笑意，宠溺看着他。

洛晗慌了：“帝尊，小神不是有意冒犯了，请您责罚。”

“……吾儿只是没有记忆，不算冒犯，责罚更不会有。”

小黑龙松了一口气，她多多少少还是曾经的帝尊，待人温和的态度是对亲朋好友，首先没有她儿子的记忆，她多少会有点不高兴，然后是她的身份尊贵，帝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