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所有人离开了水芸殿。

上藜的目光全在洛晗的脸上，眼中浮起淡淡的一层泪。

洛晗睡的迷糊中，却听耳边一道声音：“天劫的事，不会再来一次。”

当年天劫的事他知道不多，多半是听他的师兄师姐们说的，剩下的是在六界某些人口中听到的。

极荒仙尊好像有一个深爱过的人，相伴了十几万年，最后好像就是死在天劫之下，两人一起身陨。

六界没人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更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容，他们走在任何地方都戴着面具，一日成天到晚都未曾摘下。

现如今很少有人提起他们了，他们的事迹都随时间消磨殆尽。

洛晗睡了整整三日，直到第四日辰时才醒。

上藜趴在床边未醒，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陪着他，睡觉也寸步未离。在她的膝下，他始终都不会有半点不如心的事。

他的姐姐是天后，天帝自然是他的姐夫，肯定会对他好。

他要什么便有什么，无论是万年修为，还是神兵利器，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仙丹灵药更是数不胜数，尽数在他手中。

洛晗坐了起来，揉了揉脑袋，觉得有些疼，但他想不起来自己有伤有病。

这一举动弄醒了上藜，他再装睡还来得及么？

他下意识的躺下来，一副病弱的样子，看着床边的人。

上藜见他睁开眸子，贴心道：“灵均，你醒了。”她见他脸色苍白，摸着他的脸：“你有没有哪里不适？”

洛晗倒是不怕，他有病也好，无病也好，眼前的师尊也不会冷漠对他。

上藜把完脉后，脸色微变，像是他真有病似的那种表情。

一颗丹药就这样喂进了人的嘴里，他没反应过来。

洛晗真的头痛，他捉的那些妖费了不少精力和灵力，一时身体吃不消。

精力他是补回来了，身体有损，他能坐起来，却走不了几步。

上藜二话没说直接给他渡了一万年灵力，又在他头上扎了五六根银针。

活了三十多万年的人是不会把这丁点灵力放在眼里，能让他好受点，就很值。

普通的神仙会把第一个弟子当儿子养，但她把洛晗当成儿子养，有许多人生疑洛晗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对他也太好了。

这里面的猫腻，不光是旁人生疑，洛晗差点就信了。他在她身边已有四万年，无微不至的关心他，捉弄他的师兄们被她一个一个教训，直到他开心，不生气了。

他那时很爱哭，上藜几乎都在哄他，每日拿着新鲜的玩物跟他玩，奇珍异宝在他手里都快堆积成山了。

“我是不是耽误你的事了。”洛晗垂下眸子，刻意不让人看出他眼中的情绪，“对不起……师尊，是弟子的错。”

一声师尊让上藜一愣，回过神来脸上有欢喜之色，仿佛多年的心结解开了。

她握着洛晗的手腕，又碰了他的额头，温和道：“小黑龙是不是病了，海未枯石未烂，怎么叫我师尊了！”

“以前的你从来没承认是我的弟子，今日是受了何种刺激，叫起师尊来了。”她顿了顿道，“若是有人逼你，我不介意六界少了此人。”

洛晗忍不住笑了，自从他的哥哥死了后，就恨上了她，怪她无情无义不肯出手相救，怪她来的晚，只救了他和天后两个人，却没有救族人。

在别人眼里上藜是比天帝地位还高的人，能看穿天道观世间因果，却不能改变一切也不能相告知，一个人独自看清所有人的一生。

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可以掌管这天上地下，但必须做到无欲无求。

元君对帝君的好，帝君心里很清楚，只是埋在过去不想自拔，多年来对她只是称呼元君，不失礼数就行了，从没想过会承认她是师尊。他如今已喊了师尊，算是放下了过去的怨恨，开始接受新的世间，肩负起守护苍生的责任。

洛晗坐起来，尽量使苍白的脸红润，认真看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道：“没有人逼我，海虽未枯石也未烂。”他想了很久，此刻最是清楚：“但我的怨念已散，这样不好吗，师尊！”

上藜表面镇定，眼里却开心的不得了。

洛晗在殿外晒着太阳，瞅瞅天色已是未时。

一头水麒麟向他跑来，嘴里叼着一封信，停在上藜跟前。

“元君，有您的信。”水麒麟卧在地上，摇着像龙尾的尾巴。

上藜拿过信，洛晗瞥了一眼，落款处上有一个红印，写着两个字“司竽”。

洛晗的好奇心重，但也不会公然抢过来看，他对司竽的名字产生了兴趣，很有可能是她的故人。

故人之间说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只想舒服的晒太阳。

帝君不爱管闲事，却很护短，讲得理是敢动他身边人，他定挫人骨，扬人灰，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元君眉头紧皱看完，直接烧了，纸灰散落一地被风吹走，不给旁人丝毫能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