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躁意让她忍不住退后了一步，语气更显冰冷：“一世，你又能得到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略低沉的嗓音说道：“只是觉得亏了，你要让我赚回来，好不好？”

宿璃默了默，终是转过身影。

君冥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眸底闪烁着。

他知道她是答应了，也庆幸自己赌赢了。

两人就这样在山谷待了七八天，君冥也从未问起外界的事，更没有提过当日战场之后的事，仿佛一心要与她在这里长居。

“你真的舍得下帝位？不是说愿望就是一统天下吗？”

空谷幽兰处，风来水榭前，宿璃望着那一袭雪白长衫的背影，淡声问道。

君冥回过头，挑了挑眉：“这七八日，你一直不说，莫不是就在想这件事？”

见她不答，他又走近，拉着她在一旁坐下，微微一笑：“我说过，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宿璃却觉得有些苦恼，眼前这人近日是愈发的黏人了。

往日都是她成天送东西讨好他，如今却让他现学现卖，整日黏在她身边，稍有一丝躁意，他便委屈的示弱，让她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不，此刻，瞧她听了这话依旧冷冷淡淡的表情，他便一脸失落的看着她，眼底还有着一丝委屈：“小妖，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她认命般的挤出一丝微笑，咬牙道：“没有。”

他皱着眉，不自信的开口道：“真的吗？”

她僵硬的点头：“真的。”

他便立刻愉悦的舒展了眉头，凑上来得意的亲她一下：“我就知道你一定也喜欢。”

宿璃一开始并不习惯他的转变，谁知他自己却丝毫不觉得违和，从前那般寒冷阴沉之色，宛若是春日消融。

几十年的时间，不过弹指一瞬。

两个人如今都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君冥知道宿璃其实可以一直维持年轻的模样，却还是和他一起慢慢老去。

看着身旁容颜依旧清冷的女人，他的眸中满是温柔与爱意：“小妖，原来这一生还可以这样度过，我真的好开心。”

宿璃垂眸望向他苍白的脸，知晓他今日已是大限将至，只是握着他的手，动了动唇：“为什么甘愿生老病死？你知道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他便伸出指尖抵住了她的唇，摇摇头道：“我知道你可以，但这是命运，小妖，原来我以为的一世，是生生世世，答应我，永远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他的话让宿璃心中一震：“什么意思？”

君冥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那里正微弱的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停止跳动：“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现在是时候拿走它了。”

他说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脸上的神情有不舍有自责，又有一些释怀，还是带着一丝期待问道：“这一世，你爱我吗？”

宿璃摇头，即使是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不愿骗他。

几十年的相知相伴，他无疑是爱她的，也无疑是最清楚她心中有情或无情，得到这个回答，他失落的扯了扯唇，眸光微黯：“你啊，如今连骗一下我也懒得说了？”

她微微蹙眉，心中莫名生起一股烦躁：“你问了几十年，不嫌烦吗？”

君冥愣了一下，无奈的叹息一声，随即又忍不住轻笑起来：“呵，我倒是忘了你今天没有喝酒，罢了，此生有你相伴，我已经足矣。”

宿璃没明白他说的喝酒是什么意思，小团子却在识海中回想起了某个瞬间，然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没等她开口问它，掌心下的声音却突然停止了跳动。

宿璃长睫微颤，只见君冥双眼紧闭，心口处发出一阵淡蓝色的光芒，瞬间便消失了痕迹，只余下空中漂浮着的一块血玉碎片。

她伸手，碎片便自动到了她的掌心，还能清晰的看见上面的血色星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