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的老人浅眠,一丁点声音都能将人吵醒。
可是今儿晚上的老太太却像是睡深了,沈晚伸手小声晃了晃,口中喊着:“祖母。”
没有回应。
沈晚张望了下,外面秋风瑟起,老太太盖着厚厚的棉被,整个人安详的平躺着,双手放在肚子上,好像……好像睡死过去了一样。
“祖母。”沈晚的声音颤抖,颤巍巍的去握老太太的手。
冰凉一片。
老太太去了。
沈晚惊起,连忙喊张嬷嬷:“嬷嬷嬷嬷,不好了,老太太她长睡不起了。”
张嬷嬷就睡在隔壁的耳房,听了动静,拎着灯笼便跑了过来。
“老太太?”张嬷嬷服侍了老太太大半辈子,从来没想过老太太竟会先她一步走了,明明白天的时候,老太太还很有精神。
“我的太太啊。”张嬷嬷泣不成声,府里乱做一团,沈晚披着一件单衣,看着丫鬟们进进出出,她把张嬷嬷拉到一旁。
“张嬷嬷,现下老太太不明不白的过了,此事一定另有蹊跷,丫鬟们这样走来走去,可能会遗失某些证据。”
张嬷嬷擦着眼泪,脸上的沧桑和疲态尽显,老太太走了,她仿佛也撑不住了,不过眼底却燃起一股烈火。
“三小姐,这件事若是她所为,必定不会留下证据,她做事向来利索,胆大心细。”
张嬷嬷口中的她,指的就是莲夫人了。
沈晚想不到自己的生母竟会如此胆大包天,歹毒至此,儿媳下手杀死婆婆,此事若是传出去,沈家的名声会在一夜间荡然无存。
“是我害了祖母。”沈晚垂泪,定是莲夫人恼怒她,又气老太太为她出头,这才下的狠手。
“未必。”张嬷嬷摇头:“她早就恨毒了我们老太太,没一日不在心里咒骂老太太去死的,这次她终于如愿了。”
莲香苑里烛火通明,莲夫人发髻都未梳,随便穿了件衣裳就朝老太太屋里去。
沈觅也从王姨娘床上爬起来,他再不孝,死掉的那个也是他的嫡母,虽然他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但是嫡母的名义在那儿,他必须要扮成一副孝子模样。
“老爷。”王姨娘媚态万千的伸出一条玉臂,拽住沈觅的胳膊不放,“人家身子冷,不想你走嚒。”
沈觅一边穿衣一边亲她的玉臂,“乖乖,你等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人家不依嚒。”
才讨回来的姨娘,新鲜水灵着,沈觅简直爱不释手,又哄了一阵,才匆匆赶到老太太的院子。
莲夫人先他一步到了,哭的泣不成声,沈觅的脚还没跨进房门,立刻就哭的像头狼一样。
张嬷嬷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着这夫妻俩。
沈觅是庶子,老太太生的嫡子,在十二岁那年落水死了,嫡女远嫁西北,自打嫁出去后,再没回来过。
沈觅这个庶子谋得了沈家的当家之主的位置,这些年因为莲夫人挑拨离间,致使他们母子失和,他们的眼泪,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张嬷嬷气的浑身发抖,但是又想起了一件事,咧着嘴森森的笑了。
她看了看三小姐,又看看莲夫人,心里知道,莲夫人必定要发落三小姐。
果不其然,哭了一阵后,莲夫人踉跄着站起来,看着沈晚,语气里充满了恶毒:“晚儿,你是怎么照顾老太太的,怎么你才来了老太太屋里一晚上,她老人家就魂归西天了,呜呜。”
莲夫人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击在沈晚心头上。
所有的理智都绷不住了,她指着老太太的尸体,大声质问莲夫人:“夫人,当初是您非要让我认祖归宗的,我并非贪图你家富贵,是你哭着抓住我的胳膊,一声一声的喊着我的儿,我以为你是真心待我的……”
另一道声音响了起来:“你既然不贪图沈家富贵,那为什么还姓沈?”
沈玉莹擦着眼泪,娇弱可怜的看着沈晚。
沈晚绝望了。
她踏进的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的魔窟,这里的人,一个个的,披着一张人皮,干的却不是人事。
“我的姓氏不是因为沈府,而是因为我养父,我养父是一个姓沈的秀才,当初不就是因为同一个姓,才导致我们两人抱错的么。”
沈玉莹讪讪的道:“原来如此啊,是玉莹误会妹妹了,只是妹妹为何刚才喊娘亲为夫人啊,娘亲是生你的生母,你却不尊孝道,大呼小叫,听闻妹妹读过书,不知妹妹有没有读过孝经?”
沈晚被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我不认她这个娘亲。”
沈觅勃然大怒,伸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沈晚脸上。
“你这个不孝女,害死了祖母,还要再害你母亲么!”
莲夫人哭的可怜,哀求道:“晚儿兴许是被老太太的死吓坏了,这才发了疯,马嬷嬷,你带晚儿进房休息。”
沈觅气的胡子都直了:“直接把她关在祠堂,老太太的死还不知道和她有没有关系呢。若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