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厢房里,只余两个清浅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听得格外清楚。
沈青临身体的燥热已经完全褪去,裹在厚厚的锦被中想着心事。
自从一睁眼回到这个世界后,他的心里始终乱七八糟,不知该如何自处。
更不知该如何面对师尊的心意。
这具年轻的身体,虽然只是筑基修为,但因为前世已经飞升的缘故,还保留了小小一部分神力埋藏在体内。
神对于修士而言,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这个修真界,不管是谁,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沈青临并没有去使用这些神力的打算。
此番回来颇为怪异,并不像是重生,倒像是被人救回来似的……
……
祈渊一直不错眼神地瞧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心头格外甜蜜。
上一次两人同处一室,还是二百多年前在重霄门的时候。
师徒相伴,日日形影不离。
怀揣着对过去的甜蜜回忆,到了后半夜,祈渊才迷迷糊糊睡下。
在梦里,他又回到了前世最不愿面对的那一段时光。
在踏入小世界后,无数庞大记忆纷沓而至,他声嘶力竭地去了神界,只瞧见青临的三魂七魄被生生扯碎,化为了漫天流光再不见踪迹。
在这个修真界位面,不管是肉身还是魂魄,都将没有沈青临的半分影子。
祈渊跪在地上狼狈嘶吼,双目赤红,面色骇人,连快穿局的大楼都开始震颤,无数系统在大楼里惊慌地瞧着这一切。
他挣扎着爬起来回了主神空间,将所有记忆保留,然后颤抖着双手想要重启这个修真界位面。
重启得极其成功,祈渊按下心中的强烈不安,又回了重霄门,时间线推回到了初见沈青临的那一日。
那是个滴水成冰的寒冷冬日,他怀揣着激动与愧疚去了梵天城沈家。
如同前世般,沈城主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喜悦,带着沈府一群人早早便在府门外等着。
而他下了灵舟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人群中寻找沈青临的影子。
却没有瞧到那日思夜想的人。
一股恐慌在身体里蔓延,血液冰凉,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焦急地询问沈城主:“贵府二公子没有出来吗?”
在问出这句话后,他希望得到的答案是二公子病了、不想出来、有事去了远门还未回来。
哪怕是沈青临出来骂一句这辈子都不想看见自己这个负心汉,都能让他喜极而泣。
可怎么也没想到,沈城主疑惑地来了句:“仙师莫不是记错了,老朽只有一个儿子,名唤钰安,并没有第二个儿子。”
嘴唇翕动,语气恭敬,说出话却凉入骨髓。
什么叫只有一个儿子?
什么叫没有第二个儿子?
……
他哆嗦着嘴唇抓着沈城主的衣衫颤抖问道:“沈青临去哪里了?就是你的偏室茹夫人生的儿子,茹夫人因为难产去世,只留下了这么个孩子。”
沈城主被吓得不清,完全不明白什么状况,颤巍巍地回了一句:“老朽的茹夫人从未生育过一儿半女,只在十七年前曾怀过一次身孕,可才堪堪三个月,胎儿便莫名流产,茹儿身子一蹶不振,也在半年后撒手人寰!”
他已经哆嗦地说不出话来,怀胎三月,再加半年,确实是原定剧情里茹夫人去世的日子。
一日不错。
可孩子却没了……
……
他又回了主神空间,悲恸哭嚎了一日后再一次打起精神调整了时间线,将时间调整为茹夫人刚怀孕的日子,便随意寻了个借口去了趟沈家。
一脸喜色的茹夫人,刚号完脉拱手恭喜的郎中,一脸风光得意的沈城主。
他安了安心,告诉自己女子怀孕本就是十分惊险的事情,说不定是上一次出现了什么意外。
这次,他的爱人一定可以平平安安降生。
茹夫人日日窝在小小偏院里,经常哼着童谣做些针线活儿,脸上是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关于孩子的一切都万分小心,连沈府都再没有出去过。
三个月后,又一次去沈家查看爱人是否安全的他,听到了茹夫人小产的消息。
没有任何征兆,孩子突然之间就化为了血水流了出来。
那是个炎热的傍晚,空气里处处是黏腻的水汽,他隐匿身形站在沈府外,神识听着里面的一切声音。
悲痛欲绝的茹夫人,老泪纵横不复喜悦的沈城主。
还有浑身冰凉的他,站在沈府外三天三夜没有挪动一步。
……
到最后,也不知是怎么回的主神空间,他又一次压下心底的悲痛,再一次调整世界线。
茹夫人被诊出喜脉的那一日,他带着重霄门的药修来了沈家。
沈城主被吓得半天缓不过神来,在听到重霄门与自家茹夫人肚子里这个孩子有机缘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