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溪殿,停星室。
施加在护星弩上的禁制被人触动,却并未被成功除去。
地上有几滴幽蓝的血,橘金色的残阳光线尚存,洒落其上,混合成了一种色彩诡异的美。
邪灵的血就是这般颜色。
陆斐的指尖轻抚护星弩,重新加固禁制,尚在沉睡中的护星弩以轻颤回应。
他沿着血迹往外走,目光若有所思,甚至流露出一丝兴趣。
不久之前,一群邪灵才潜入月境大开杀戒,如今又到皓星打起了护星弩的主意,他好奇他们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日光很快将被蔓延的夜色完全遮盖,头顶已有稀疏的星辰灼灼发亮。
歧音起身活动手脚,力道和希音各提升四层与一层,聊胜于无。
她走出修行室,抬头看了一眼闪烁的星星,然后往桃花月而去。
夜风拂过一丛低矮的灌木,地面的树影轻轻摇曳,却有一团影子藏在其中一动不动。
歧音从那里经过时侧目督了一眼,原本是不想管的,却在走远之后看见一滴快要完全渗入泥里的蓝色的血。
“藏在我的影子里,跟我走。”她说。
雪岫间。
“多谢阿樱古道热肠救我一命,让我今日没死在陆斐手里,以后如果有缘再见,我一定给你做牛做马偿还恩情啊。”
孟淮往自己的伤口上涂着伤药,疼得龇牙咧嘴之余不忘向歧音表达感谢。
歧音倚在窗边看着他,问:“为什么受伤?”
孟淮轻描淡写道:“原本打算把护星弩偷走,结果没想到上面的禁制那么厉害,竟将我重伤成这样。”
“你倒是一点也不怕我把你交给陆斐。”歧音笑了笑,“上次你们杀去月境,今天又来偷护星弩,总不会是想将四大宗门都得罪一遍?”
孟淮神色坦然:“四大宗门将我们邪灵欺负得这么狠,偷什么镇宗之宝,杀几个弟子都算是轻的,早晚要将他们灭门了才好。”
“天门可没欺负过你们。”歧音提醒说。
“也对,南边算是对邪灵最宽容的地方了。”孟淮笑了声,若有所思问:“你一个皓星弟子,帮着把天门择干净做什么?”
“实话罢了。”歧音想了想,没忍住好奇,“你怎么能躲过一念桥的窥探?”
“我是邪灵,不是你们常说邪灵心性狡诈难测,最擅长伪装吗?我想扮演好人的时候,就是至纯至善,想扮演坏人,就是凶残嗜血,十恶不赦。”他的语气轻快,听上去似乎还带了点炫耀。
歧音第一次知道这个原因。
孟淮麻利地给自己的右手也包扎好了,用牙齿咬着绷带打了个结,然后倒了一大碗水喝下,起身往外走,留给她一个潇洒挥手的背影。
“念在你救了我一次的恩情上,我要换个地方躲啦,不连累你。”
歧音转身看向窗外。
封锁整个皓星的法阵亮在黑夜之中,灵丝遍布天地,银光冷冽,似一张牢不可破的网。
一支支火把在五院各处移动,四极山更是搜查与防守的重点。
看来今晚不适合去桃花月。
歧音回床上躺下,开始研究第一条毒咒。
她想起自己一开始花最多心思研究的净是些狠毒难解,一击必杀的毒咒杀咒。
“治愈咒术也要用心去学,强者不会不精的东西应该越少越好。”越长云那时站在她身后,给她一条条试戴着新买的发带,顺便提醒了一句。
歧音认为没有必要:“如果我能以一道杀咒将对方杀死,我就不会受伤,也不必学治愈咒术。”
每当她用天真的语气说出骄傲狂妄的话,越长云都觉得哭笑不得。
“你自己用不上最好,可如果你身边之人需要,而你却因为不会而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忍受痛苦折磨致死,你会绝望崩溃。”
他觉得将这种事情描述出来太过残忍,毕竟是连他自己也不愿再回忆起的画面,却又不得不说。
歧音自然不懂。
“让师兄救他不就好了。”她似不在意般开口,坐在镜子面前微微侧身,一心看着越长云给她梳头发的手。
越长云说:“秦逍不可能永远及时出现在每个人身边,你也不可能永远不离开天门。”
歧音若有所思哦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刚才系在头发上的藕荷色发带,满意道:“不换啦,就它啦。”
“和你说的话,你要听啊。”越长云俯下身,似气恼般双手捏她的脸。
“听到了,学,明天就学,以后你们打架打得缺胳膊少腿回来,我也给你们接好,行了吧。”歧音站起身来,牵着越长云的手往外冲,明明是自己耽误了太多时间,却催促起越长云,“快点走了,要是再晚一点,师兄师姐他们的船都在湖里划了几个来回了。”
翌日。
歧音走出雪岫间,发现四极山各处都增派了临时的值守,她故意往桃花月的方向绕了一小段路,远远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