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朱长英就火急火燎来到了医院。
病床上的老李头双眼紧闭,还处于昏迷状态。
她看着床上的人,悄悄松了一口气,脸一抹就开始表演:“老三啊,你怎么就出事了,你大哥还在床上病着,现在你又……”
“你要是有什么好歹,我也不活了!”
朱长英声音极具穿透力,又是一大早,不仅吵醒了隔壁床的人,就连隔壁病房的病人也纷纷凑过来看。
她反倒更来劲,抓着老李头的手又是哭又是闹,仿佛天塌了一样。跟昨天晚上悠闲吃饼的样子完全不同。
“大姐,大夫说了,你家孩子能好的,你别哭了。”隔壁床的婶子睡得正熟被一嗓子喊醒,语气有点不耐烦。
病房里其他几人也纷纷劝说:“是啊,别哭坏了身子,抓紧治病才好。”
朱长英假模假样擦了擦眼泪,不住点头,仿佛自己才是正儿八经的主人。
她哭的太过用力,好几次差点碰掉老李头的输液管。
福珠在一旁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事。
守了一晚上的李金龙也蒙了,他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道:“奶奶?你怎么来了?”
“瞧你这孩子说的,你爹出事我能不来?”朱长英没好气儿地怼了回去。
可她忘了李金龙是个实心眼,他呆呆道:“可我爹出事第一天,村长通知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不来吗?”
当初赵保国会村子,不仅去老李头家里拿了衣服被褥,还去李大牛家报了信。
当时的朱长英连哼都没哼一声,说要在家照看李大牛,没工夫去。
隔壁床的老太太看了一眼朱长英,夸奖的话又咽了回去,其他床的也纷纷侧目。
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朱长英被噎了一下,又立刻回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你爹是我亲儿子,我怎么能不来?那天你大伯身体不舒服,我就说晚点过来。”
病房里的众人恍然大悟似的点头,这个理由也说得通。
“大夫怎么说的?”朱长英这才想起问老李头的病情。
钱婆子在她装模做样的时间里,把床头柜上的水倒进花瓶,又把空空如也的开水壶递给李金龙:“你去打点热水来。”
李金龙接过开水壶,揉着眼睛出去了。
“医生说暂时不能确定,还得观察一段时间。”钱婆子如实说道。
住一段时间?
朱长英黑布隆冬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坐在床边,声音满是责备:“住一段时间?医药费不便宜吧!”
钱婆子没理她,弯腰把她坐歪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重新掖好。
和前几天一样,老李头脸色铁青,仿佛泥巴做的人偶,没有一点生气。
朱长英见她不说话,便转身问了隔壁床的老太太:“大姐,你们在这住一天多少钱啊?”
隔壁床的也没隐瞒,抬头看了一眼:“妹子,这里一天要一块钱。”
一天一块钱?!
朱长英只觉得浑身血液瞬间沸腾,她恨不得立刻把老李头搬出去。
他们已经住了三四天,竟然花了三四块钱了?!
简直太败家了!
家里有几个钱能经得起这么花。
当年她就不想要钱翠兰这个儿媳妇,觉得钱一点也不会过日子,果然被她算准了!
“咱不住了,回家!”钱婆子弯腰就开始收拾被褥。
昏迷中的老李头被猛的一扯,卡在脸上的氧气面罩也歪了,瞬间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妈,你干什么!”钱婆子一把按住被子,小心翼翼将氧气罩扶正,“你想害死他吗?”
福珠也默默趴在床尾压住被角,不想让爹爹被带回去。
自从吃了那颗珠子之后,她就能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光。
她能看见淡淡的绿色烟气从面罩流进老李头身体里,也能看见老李头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深,是好转的表现。
福珠挡在床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番折腾下来,病房里其他病人都屏气凝神,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场闹剧。
朱长英察觉到目光,面子有点挂不住,愤愤道:“他是我亲儿子,我还能害他?”
“我看医院就是看你们是乡下人,故意骗钱的,什么地方这么金贵,住一天一块钱?”
“你们年轻容易上当,我才不会,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去!”
她感觉待在这里的每一分钟,手里的钱都在飞速流失,恨不得现在就走。
“妈,我们已经分家了,就算花钱也是花我们自己的钱,跟你没有关系。”钱婆子心直口快,直接戳破了朱长英的心思。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一个字——钱!
朱长英脸色微变,嘴硬反驳起来:“你瞎说八道什么!”
说罢她瞪了一眼呆呆站在门口的李晴晴,催促道:“还站着干什么?把你三叔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