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

李寻南半晌才理顺思绪，她不再回避他嘲讽质问的眼神，相反她看到他眼底深处的探究和触动，楚慕是真的在意她对程铮的态度。

于是她收起笑脸，真诚地道：“你觉得程铮会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吗？”

不等楚慕回答，她又反问道：“我为何要喜欢他？你觉得程铮称得上盖世英雄吗？”

楚慕的脸色逐渐恢复柔和，看她的眼神不再带刺，只是语气还是冷的：“你确定心悦于我吗？”

李寻南失笑，眼神躲闪：“上次不是说了，只是一时失言。”

“好，那你亲口说一句你讨厌我。”

她只觉得对方将喜欢与讨厌分得这么清楚，是挖了一个大坑让她往里跳。

前世死前虽知道楚慕喜欢自己，但两人很少相处过，这一世刚开始，她还想着要抓住楚慕，不要辜负良人。

可随着时间得推移，又见上一世在一起的程铮与李寻艺，在眼下已经成了一对怨偶，她被前世与当下关系的变化给困住，不敢再往前一步。

不管怎么样，若是将愧疚混淆成喜欢，对楚慕这样的天之骄子来说，始终是一种侮辱。

李寻南思索了良久，终于给出答案：“如果在你眼中不是喜欢就是讨厌，那我讨厌你。”

而面前的男子脱下身上的大氅，走到一边坐下，慢条斯理地从口中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屋外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安静，李寻南打开门，见外面站着一个老妪，手中托着些女子的衣物。

见到她，老妪布满皱纹的脸舒展开，虽没有笑，李寻南却感觉到一种慈祥的温暖。

老妪开口：“姑娘，这是楚将军吩咐给你的。”

李寻南接过衣服，道了声谢，老妪佝偻着身子离开了。她只觉手上的衣物干燥温暖，看向屋内，楚慕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你鞋袜湿了，快换上。”

李寻南一路行来，鞋袜湿了无数次，与那些将死的灾民生火取暖，不拘小节，因此对着楚慕，心中也只生出一股暖意，转去屏风后将湿了半截的衣物，鞋袜尽数换下。

干燥的衣物上身，她顿时觉得精神好多了，脑子也转起来：“你刚才打趣我呢？”

楚慕笑而不言，招呼她到桌边坐下：“来寻我何事？”

李寻南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只见楚慕身上笼着厚厚的一层黑雾，原本紫色的雾气被熏染得几乎不见。

她神色一凝，脱口而出：“将军有难。”

楚慕也正色道：“何出此言？”

李寻南知道“慧眼”的事原本就玄乎，而此时她也不想将此事告诉楚慕，只是神色严肃地对他道：“我会将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楚慕：“什么条件？”

李寻南：“无论我说的什么事，你都不要问我从何得知。”

楚慕略一思索便笑开：“扰乱军心者可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李寻南知道他此刻并不能十分相信自己，但她有足够的自信，也有足够的耐心。一张小脸神色凝重，双眸坚定有神，她开口道：“将军既然在暗市中也有生意往来，应当知道，我在暗市中人称白衣半仙，一眼可断人生死。”

见楚慕微微挑眉，李寻南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前些日子去沐春风取银子的时候，林婉吉说过沐春风地上也有些生意，她之前有投过一些药坊，也刻意去观察过。

所有与沐春风相关的生意都有特定的玉牌，最开始她只是隐隐猜测，后来看到沐春风取药材的玉牌与济世堂的玉牌竟然十分相似，又以买伤寒药之名借来沐春风药坊的玉牌，才发现，两枚玉牌虽然款式不同，上面都有刻有一行大雁。

楚慕没有否认她的话，眼含欣赏之意，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此次雪灾，除陈县外，葛县云县皆有难，陈县安顿好后，将军便会派我兄长前往葛县，林将军前往云县。”

“而将军会在此期间失踪，身负重伤，九死一生。”

楚慕听到此话并没有显露出异样，反而看着她道：“你孤身一人跑了这些日子来陈县，是因为担忧我的生死？”

李寻南老老实实地回答：“并不是单单为了将军，我兄长前往葛县时，只有二十兵士随行，兄长会因此被埋在废墟之中，生死未卜。”

楚慕看她的眼神渐渐起了探究之意，这些事她事如何得知的？

知县府人多眼杂，二皇子受众人吹捧却不做实事，天天只在屋内与几个侍女寻欢作乐，剩下的皆由户部侍郎与将领们沟通实施。

他刚来陈县时，便知道葛县与云县也受灾严重，只是户部的侍郎们一个个说着圣上只管重建陈县，并没有前往葛县与云县的调令，他多番舌战无果，才暗中定下陈县安定后让部下驰援周边县。

李寻南那时还在皇城，是如何得知这六百多里之外的隐秘之事？

楚慕神色复杂，开口道：“你是来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