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具城,温礼依旧是踩着近十公分的高跟鞋健步如飞地往前走。
奚安衍看着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他实在不能理解,温礼是怎么做到把高跟鞋穿出平底鞋的气势。
“阿礼,你慢点走。”奚安衍微微躬着身子,一只手虚扶在温礼身侧,看起来莫名像那贵妃身边的小太监。
温礼斜睨了眼奚安衍,突然问道,“何沐穿高跟鞋的时候你也这样扶着她?”
奚安衍被问懵了,下意识答道,“她不穿高跟鞋。”
这话一出口,奚安衍都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什么叫往枪口上撞,他这就是了。
“奚总对她的事记得真清楚。”温礼收回视线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但你好像忘了,我从十岁学拉丁开始就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跳舞。”
奚安衍紧抿着唇,不太能明白温礼这话里更深层的含义是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忐忑不安地开口,“我记得你学过拉丁。”
“我不在乎你记不记得。”温礼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也很是冷淡,“我的意思是,麻烦你收起这种虚伪又多余的关心,我不需要。”
奚安衍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生生捅了一刀。
然而温礼并没有止住话语,红唇一张一合继续往他心口扎刀子。
“奚安衍,刚结婚的时候我阑尾炎犯了需要家属签字动手术,而你在国外陪何沐。”
“有极端粉不满意我退圈给我寄死老鼠,我吓哭了给你打电话,你让我自己报警。”
“还有几次我来大姨妈痛得下不来床,想让你陪陪我,你说女人都有这几天,让我忍忍多喝热水。”
温礼说着停下脚步,扬起下巴对上奚安衍颤抖的黑眸,“我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现在我不需要你了,你能不能也放我一马,离我远点?”
奚安衍那张斯文清隽的面容彻底没了血色,黑漆漆的眸子也像两口枯井,没有了往日的波光潋滟,只剩下无尽的破败。
温礼说的这些,他都没什么印象了。
他犯下的错太多太多,而温礼说的这几件事,跟大错相比,甚至都不足以让他记住。
可他记不住的事,却是扎在温礼心中的刺。
如果不是温礼今天说出来,奚安衍大概永远想象不到,温礼嫁给他后过得是怎样委屈无助的生活。
她心里明明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委屈,却一句怨言都没有,就这么守着他,乖巧懂事地忍了六年。
所有人都夸赞奚安衍是难得一遇的好丈夫,但他们错了。
在这段婚姻里,只有温礼是那个心软的好人。
她像一汪沉默的海洋,宽容无度地爱着奚安衍这个垃圾,最后却是污染了自己。
奚安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重生不是老天爷垂怜,而是给他开启了新一轮的赎罪。
他的罪孽,上辈子没还清,这辈子要继续。
“阿礼,对不起……”奚安衍嘶哑的声音里满是痛苦与悔恨,他高大的身形佝偻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塌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阿礼……”除了苍白的道歉,奚安衍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不会原谅你的。”温礼说罢没有再理会奚安衍,径自走进了第一家卖床的店铺。
她目光扫视一圈,抬手指向一张纯白色的法式宫廷风实木大床,“老板,我要买那个。”
老板抬头一下就认出了温礼,激动地拿出手机,“你是那个温礼吧?大明星啊!我能跟你合影吗?”
“可以。”温礼没有明星架子,扬起职业微笑跟老板合了张影,然后掏出信用卡,“帮我把床送到御园8号别墅。”
“好嘞好嘞!”老板乐呵呵地刷了卡,“我现在就找人给您送去。”
“多谢。”温礼把卡收好转身离开,买床的过程没超过五分钟。
她做任何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唯独在爱情上优柔寡断,结果就栽在了奚安衍身上。
所以说,犹豫就会败北。
这次,她不会再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