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前是冷色调的月光，我的身后是暖色调的烛火。

光影交错间，男人的侧脸看起来冷峻非常。

我有点怕这样的长相。倒不是说不够端正，只是眉不慈，目不善，从轮廓到嘴角都透着狠利，让人下意识的防范。

对方伸手来抓我，我自然要反抗。

因为紧张，一脚踢出去，就用了十成的力气。原想他不被踢开也得被踢昏，哪想对方反应奇快，一偏头躲开了我的攻击，抬手竟直接抓住了我的脚腕！

男人嘴角露出笑意来……

我明白他是觉得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又制住了我的腿，志在必得。

可惜，我也不是吃素的。

借着被抓住力量狠狠压腿，整个身子瞬间贴在了对方身上，右腿也灵巧的缠上来，将两人固定在一起，不留一点空隙。

其实对方手长脚长，攻击范围大我许多，所以两人之间的空间小一些，反而对我比较有利。这放在武功里，就是讲究一个“缠”字。

对方大约没想到我的身子软成这样，这么窄的缝隙还能缠斗，吃了一惊，意图后退！

我哪里能给他机会，双腿固定他的腰身，两手捧住他的脑袋，狠狠的撞上去！

用头撞头讲究一个窍门，就是以硬击软。瞄准对方的太阳穴、鼻梁、眼眶之类的地方撞下去才有效果，真的用额头碰额头的，搞不好撞完了你比他还晕……

男人被我撞得一个踉跄，几乎跌坐在地！

我趁机放开他向旁边蹿去，试图寻个出口冲出去。哪知这么一耽误，外面守着的暗卫也冲进来了！

男人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扶在半人高的花架上，恼怒喝道：“给我拿下！”

那暗卫便直接抽出剑来，凌空劈下！没有一丝儿的怜悯犹豫！

暗卫这种行业，隐蔽和追踪的功夫一流，但要单论速度，跟飞贼不是一个档次。

师傅说过我的弱点在于警觉性差，力气小，玩心又太重，否则单论灵巧和速度，凭我的身手在江湖上排进前十名不是大问题。所以暗卫的攻击，我躲得不算辛苦。

问题是，他是铁了心要杀我。

两眼血红，招招刚猛，光是煞气就让我脚软……

到底没怎么实地历练过，我少了份对敌的镇定与气魄。

再说毕竟是我来偷人家的东西，人家是苦主我是贼。这人一理亏就容易心虚，心一虚就容易乱。

旁边面无表情观战的男人大约看出我有些慌乱，竟突然从背后偷袭，扬手一鞭蛇一样缠紧了我的腰，直接把我抡了出去！

我在坚硬的黄花梨台案上撞得头昏眼花，还没爬起来，一柄寒光四溢的宝剑就擦着我的脸颊“嗤”一声剁进了台案里！杀气四溢，入木三分……

我睁了眼，一动也不敢动。

男人挽了挽手里乌黑的鞭子，冷冷道：“捆起来。”

我被勒得咳了又咳……

……………………

审讯的过程很传统。

从体罚开始。

我说：“别打，别打，我什么都说。”

那暗卫却不管我，伸手啪啪就是两个响亮的巴掌！抽得我双耳嗡嗡作响，眼泪瞬间涌到眼眶……他看我的眼神居然还很鄙视。

被抽了嘴巴子我很难过，感觉屈辱性比痛感更强烈。

以前练功学不会的时候，师傅虽然也会用树枝打我伸不直的手脚，或者恨铁不成钢的敲我的脑袋，却从没打过我的脸。

好歹我是个女孩子。

这两个嘴巴子让我从十分配合的心态转变成了坚决不配合。我肿着脸恨恨道：“打吧，打吧，我什么都不说了！”

坐在书案后面的男人噗哧一声笑出来，眯眼看着我。然后一边接过侍女用冰水镇凉的帕子按在被我撞青的地方，一边语调不变的吩咐：“继续打，别停。”

他妈的！

暗卫于是又抽我一巴掌。

我低低骂：“贪官污吏！”

暗卫再抽。

我再骂：“鱼肉百姓！”

他还抽。我还骂。

抓紧有限的时间把古往今来描述坏官的词汇尽情展示了一遍，连英文的也不放过。

那疑似竣王的男人却气定神闲充耳不闻，只慢条斯理的抖开了从我手上抢去的小纸条细细研读。

只是大约那上面的目标物跟他所想大不一样，实在是个无关紧要得很的折子，让他也有点疑惑。

于是他摆了摆手，示意暗卫停止不人道的体罚。

“你知道我是谁吗？”男人眯着眼问我。

我点点头：“狗官。”

暗卫青筋暴跳，扬手又要抽我！

男人威严的扫他一眼，拦了他的动作。盯着我继续问：“想不想我放了你？”

我瞥他：“条件？”

“告诉我来竣王府行窃的目的，以及受了谁人指使。”

我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