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送暖，河床的水位一点点地上涨，河岸边的绿茵已长到了半尺高，岸边立着的柳树抽出了柔嫩的枝条，树上站着的黄莺啾啾地叫着，声音清脆婉转、富有弹性，这是放风筝的好时节，也是学堂正式开学的日子。

余暇早早地让绣坊里的绣娘赶制出了宝儿的书包，拿到书包，宝儿按照娘亲的指示试背了一下顿时像发现了新天地。

“娘，这个背包好实用啊，以后我要天天背着它，再也不怕自己的东西装在衣服里掉下来了，我要用它装好多好多好多娘做的糕点！”

宝儿双手撑开划拉了一个大圈，仿佛他划入的空气有多少他的背包就能装下多少。

“傻孩子”余暇宠溺地揉了揉宝儿的小脑袋。

“娘～我才不傻，您不是说我是最聪明的宝宝吗”宝儿扭捏地抱着余暇蹭了蹭。

“是是是，我的宝儿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到了学堂也一定比同窗们学得都要好，因为宝儿最孝顺、最喜欢娘对吧？”余暇蹲下开始给宝儿强力洗脑。

“对！娘，我是最厉害的，等我日后考上了状元，娘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只用每天在家里给我做糕点吃”宝儿想到糕点，口水就不自觉地开始泛滥。

“只要宝儿每天带回先生的夸奖，我就每天给宝儿做糕点”

余暇继续给他下一剂强心针，听说第一次上学的宝宝往往都会哭着闹着要回家，她得让宝儿觉得上学是一件很甜蜜的事情。

“娘，我们一言为定，拉小勾勾”宝儿伸出食指弯曲，余暇立刻跟上。

两个人手指勾着手指低声像念咒语一样嘟囔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每次只要宝儿不听话，余暇使出这招一准奏效，毕竟，哪怕只是小孩子，也得遵守承诺呀～

余暇和宝儿手拉着手一起往学堂报名处赶去，主簿收了推荐函连忙热情地交代了他们该买些什么书籍明日就可报到了，又说明日自己在这里等着小少爷，把他的教室安排好。

余暇利落应答，告别了主簿就前往书铺买书。

两个人到了书铺，报了书名拿了些笔墨纸砚就等着伙计搬来结账，伙计动作倒也麻利，估计是今日开学的缘故，大多是买这些用品的家长，他不过片刻钟就拿全了，报上了二十两的价格等着余暇掏钱。

余暇听到价格瞪圆了眼睛，这么贵，她轻咳了一声，“记东顺来的账上。”

余暇随后拿出顺东来的标志，伙计凑上前看了一眼赶紧低声应是，恭送母子俩出门了。

余暇等走远了才呼哧道，“这郑大哥也真是的，办事不牢靠，这些必备的物件还得我自己来买，要不是太贵我就自己掏钱算了。”

宝儿第一天上学算顺利也不顺利吧，他还是没忍住哭了鼻子，哪怕跟娘约定好了的。

余暇把宝儿送进学堂，主簿牵着他往教室走，但他一步三回头，看到大门渐渐关上，他心慌了，忍不住带着哭腔喊了声，“娘！”

余暇站在门外对着他做出了勾勾手指的动作，宝儿立刻想到了他们的约定，硬生生地把哭腔憋了回去，忍上三个时辰娘就会来接我了，他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

余暇其实是很不放心他的，她想在门外等到宝儿放学，要是宝儿待不住跑出来，自己没有及时安慰他会不会不想上学了？要是他在学堂受了欺负，她在家里不知道怎么办？要是他在学堂里被夫子表扬了，出来想和她分享结果自己不在怎么办？

余暇想了很多种假设，但她最终还是回去干活了，孩子长大了，这是他迈入社会的第一课，自己不能干涉，不能毁坏他独立自主的品性，只要在放学前等着，宝儿能自己应对的。

一整天，余暇都心神不宁的，她的脚很多次都碰到了大门的边缘，宝儿在学堂里学着融入集体，她在家里受着煎熬。

桂舟回家看到她连饭都不吃的时候，端了一碗饭就着菜笨拙地喂着她吃，她基本没有嚼几口就咽下去了，桂舟提醒一声又多嚼几下，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坐在一旁的桂母不忍直视，这夫妻俩现在真的好腻歪，真当她是空气是吧，不过，她倒宁愿自己是空气，他们夫妇感情好，家才和睦嘛，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从前的光景了，那会儿的桂舟、余暇......欸，都是过去了，家里不会再过苦日子了。

终于熬到了快下学的时候，余暇一把提起裙摆飞速冲向了学堂，走在街上的人只感觉一阵清丽的风刮过，想要回身查看时，余暇早没了身影。

学堂门口挤满了家长和侍从，有的一大家子全家出动，有的则是孤零零的一个侍从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候着，焦急的家长们巴巴地撑在学堂的栏杆上探头张望。

几下钟声响起，学堂顿时迸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孩子们像泄闸的洪水往外冲。

门外的家长也用力往里挤，夫子和看院、管事们赶忙维护起秩序来，这要是发生踩踏，学堂可是要赔一大笔钱啊，在这儿上学的，都是家里的心尖尖，还非富即贵，惹不起。

余暇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