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透他的色厉内荏。

她拉开门，淡淡看他一眼：“李东扬，我喜欢陆川。”

她嗓音利落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像柄利刃空降在他心口切割。

窗外的风雪灌进来，落在狄然黑色的针织裙摆上，她垂眼看，雪沫子顷刻融成水珠。

“我就是喜欢他。”

“你也别试探我的底线。”

狄然下车，临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听见李东扬在低声说话。

他没有回头，嗓音沙哑：“我的底线从来都是你，你呢？”

——

李明远抿了口茶，笑着问潘静姝：“静静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潘静姝小声说没有，乔佩兰接了一句问道：“东扬也还没有女朋友吧？”

她这话的心思昭然若揭，潘静姝脸色一僵，拉她衣袖：“妈——”

李东扬吊儿郎当起身，朝乔佩兰笑笑：“我没出息，就喜欢些不入流的东西，哪配得上静静？”

狄然吃着苹果莫名其妙被骂了，看了他一眼，李东扬没理她，抓着烟盒出了屋子。

狄梦问：“你俩又吵架了？”

狄然饿了一天，此刻忽然觉得肚子很饱，剩半个苹果吃不下了，怔怔盯着垃圾桶发呆。

她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扔了，跟着李东扬出去。

——

李东扬坐在花园的台阶上抽烟。

狄然远远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和后脑，烟雾缭绕和喷息出的热气缠着从他面前袅袅娜起。

屋里的郑妮死死守在李明远身边，不准他注意力分到李东扬身上，狄然也不和李东扬说话，他一个人在热闹的屋里和空荡的屋外没什么两样。狄然只是站在不过去，她在屋檐下，看细雪落在他头发上，看他脚下渐渐堆积出一摊烟头。

李东扬又点了一根烟，她才走了过去。

狄然被院子里的冷风一吹，嗓子沙哑：“你在生我气。昨晚我说得是气话，我以为你听得出来。”

“我在气自己。”李东扬磕落烟灰，漫不经心地说，“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我后悔没当回畜生，在有那念头的时候就把你给……”

他话说到一半，头顶挨了狄然一巴掌，他抬眼看她，她胸膛起起伏伏，是动了怒。

李东扬自嘲地笑。

他对狄然的心思十几年如一日，那是爱情，混杂着些许年岁里浮长出的亲情。

而狄然对他是亲情与友情，昨晚突如其来的慌乱像是偌大的水泡乍一下被挑破。她忍着疼，听他说，她以为是水的东西是他用十几年浇灌起来全部的真心，她已经被拷牢了，逃不掉。她过往的世界被他一个吻颠覆掉，一时之间，她难以适从。

李东扬不为所动：“你十二岁那年，在我床上午睡，我早把你亲遍了，你十五岁那年，我给你打电话，听你声音自.慰，那一个晚上，我想着你，用掉整整一包纸巾。”

他顿了顿，把烟掐了：“还有伦敦那天，我是真想把你按在沙发上往死里操，这些你都知道吗？”

狄然脸上没什么表情，沉默听着。

李东扬看她这副表情，心里有气，钳着她肩膀，不管不顾咬她嘴唇。

狄然偏头躲开，详装的镇定维持不住：“你别犯浑了行不行？”

李东扬自嘲地笑：“犯浑？我怎么犯浑？亲你，还是意淫你？你觉得恶心，陆川碰你，你也觉得恶心？”

“我们变成那种关系，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东扬：“我从来没变，是你变了，你有了陆川，再也不需要我了。”

狄然哑着嗓子：“我没有不要你。”

李东扬：“要陆川还想要我？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狄然眼睛通红：“你这是什么意思，逼我和陆川分手吗？”

“是。”李东扬坦然。

“我不分呢？”

“狄然。”李东扬说，“你可能不明白，这些话我只跟你说这一次。你离不开我，想把感情一半分给陆川一半分给我是做梦，你说我霸道，我就霸道一次给你看。”

“你所有的感情和全部的情绪我都要，好的坏的我不在乎，我只要完整的。”

李东扬看着她的眼睛，捏着烟盒的指尖轻颤，骨节泛着寒意的白。

他极力控制声音里细微的颤抖：“你给不了我完整的，我就不要了，我不要你了，听明白了吗？”